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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難敵柔情漢 第一章
作者:尹薇茜
   
  「唉!」這已不知是陸平暢今晚第幾次嘆氣了。

  「唉!」對面立刻也傳來了一聲嘆息,千萬別誤會,這可不是回音喔,而是有人深怕不夠熱鬧似的在替他合音,是誰這么善解人意呢?還會有誰,當(dāng)然是他那親愛的老婆啰!

  究竟是什么樣的天大難題,竟讓這家人唉聲連連呢?

  其實也沒什么啦,只不過剛剛大女兒打電話回來,說她今晚又要在公司過夜,不回家了。乍聽之下,這似乎只是一通再普通不過的電話,為何會惹得陸氏夫婦嘆息聲不斷呢?

  陸平暢可以說是個幸運的家伙,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從念書、戀愛、工作到結(jié)婚,這一路走來都是平坦又順暢,可是……在他四個寶貝女兒陸續(xù)誕生后,這一切便開始改觀了,往后的日子,只見他頻頻與那些惱入的問題奮戰(zhàn),忙得不亦樂乎!再也不如「安寧」為何物?

  「陸氏企業(yè)」雖不能號稱是全國最大的財團,但也頗具知名度,所以陸平暢當(dāng)然會期盼有侗優(yōu)秀的繼承人,為陸家守住這一片江山,否則陸氏若在他手上宣告終結(jié),將來他拿什度臉去見列祖列宗呢?因此當(dāng)他得知妻子終于懷孕時,足足興奮了三天三夜沒睡好,苦思了一個多月,總算讓他想到了一個滿意的名字--陸超凡,他要他的孩子超越平凡,成為人中之龍,好還要更好……真是愈想愈得意,仿彿陸氏光明的前景已呈現(xiàn)在眼前,呵!連睡覺都不忘偷笑呢!

  陸超凡在大家的期盼下來到這世上,只不過……卻是個女孩子,乍聞消息,陸平暢有三分失望,可是很快他便釋懷了,因為他并不古板,更不會特別重男輕女,只要女兒有能力,家業(yè)并非一定要兒子繼承不可,既然名字是他花了那么多時間想的,豈有不用的道理?只是--誰也沒料到,往后的數(shù)十年,他竟都在為當(dāng)時這個決定懊悔不巳。

  陸超凡,果然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天生就注定是個領(lǐng)袖型的人物,在校園里的豐功偉跡,那可真是數(shù)也數(shù)不清呢!大學(xué)聯(lián)考輕易考取榜首,進入了第一志愿企管系,因為實在太優(yōu)秀了,所以一畢業(yè),學(xué)校就讓她保送直升企研所,求學(xué)期間,更是不斷有人前來尋才,想將她網(wǎng)至旗下,一經(jīng)仔細(xì)詢問才知道,原來這位傳奇性的人物竟是陸氏企業(yè)的接棒人,害那些自以為找到千里馬的伯樂,好生失望的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去。

  有許多人羨慕陸平暢有個出色的女兒,他也曾深深引以為傲,可是喜悅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現(xiàn)今他所飽嘗的全是女兒太優(yōu)秀所帶來的苦果……唉!女兒太優(yōu)秀還真不是件好事,像陸超凡就是太能干了,能干到讓他這個原本還未達退休年紀(jì)的老爸,找不到事做,閑到只能終日待在家中唉聲嘆氣。

  陸超凡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虛歲二十九,眼看三十大關(guān)就在面前向她招手了,偏偏至今仍未談過半次戀愛,這便是陸平暢夫婦最擔(dān)心的事,倒不是陸超凡長得不好看,而是她的能力實在太強了,中國傳統(tǒng)的男孩子又一向有不服輸?shù)挠^念,誰愿意娶個比自己厲害的老婆讓自己難看呢?因此,盡管陸超凡在校園中名聲響亮,卻一直乏人問津,出社會之后,情況依舊沒有改善,雖然偶爾也會有幾個較不怕死的先鋒隊往前沖,可是在陸超凡從不給人家好臉色的情況下,再有勇氣的戰(zhàn)士也都一個個棄械投降,轉(zhuǎn)身逃亡去了。

  你說,這樣的情況怎能叫陸氏夫婦不擔(dān)心呢?

  「喂,你想點辦法行不行?」她再也沉不住氣了。

  他老婆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他若有辦法,還要坐在這里嘆氣嗎?「你是她媽耶,你都沒有辦法了,我還能有什么辦法?」聰明的把問題丟回去。

  「我……」王曉萍為之語塞,「我……我好好的一個女兒被你教成這樣,當(dāng)然要找你負(fù)責(zé)!拐f到這點就有氣,當(dāng)初如果不是陸平暢惜才,她的小凡怎么會變成這樣?說什么咱們超凡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一定要好好教育,將來的前程必是不可限量,結(jié)果……書念得愈多,自我意識愈強,野心也跟著愈大,才花了半年的時間,便摸清了所有與陸氏企業(yè)相關(guān)的事宜,處理起事情架式十足,完美周全,讓陸平暢自嘆弗如,最后只有被請回家休息的分了。

  唉!他早巳懊悔萬分了,為什么還要提起他心中的痛呢?「老婆,我都已經(jīng)天天在懺悔了,你就大發(fā)慈悲,原諒我,別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哼,算他識相求饒,否則才不善罷甘休呢!既然知道就不為難他了,畢竟她也是個明理的人嘛!「那……那你找機會勸勸小凡嘛,叫她別那么拚命,她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還想證明什么呢?難不成想操控全世界?還是想當(dāng)武則天第二?」想當(dāng)年陸平暢也從沒那么賣命過。

  「哈!如果我們的話她聽的進去,那她就不是陸超凡了,況且……論口才誰比得上她?你可別忘了,你女兒是全國辯論比賽的冠軍?!」

  「難道要任她這樣下去?平暢,你再找人幫小凡介紹些朋友嘛,也許……」

  「親愛的老婆,求你可憐可憐你老公吧,我被害得還不夠凄慘嗎?」想起陸超凡的相親記,那可真是惡夢一場。

  陸氏夫婦天真的以為只要幫陸超凡找到來電的對象,所有的問題便都可迎刃而解,于是四處托人為陸超凡安排飯局,介紹一些年輕有為的男士給她認(rèn)識。如果陸超凡不肯參加,惡意缺席,那倒還好辦,找個借口解釋超凡不能前來的原因,向?qū)Ψ降狼,事情還算容易解決,偏偏我們這位陸大小姐不讓人家印象深刻是不會甘心的,所以通常她都會盡量抽空前往,只不過--是故意前往搗蛋,一下變得粗俗無禮,一下又變得笨手笨腳……唉!奇怪得很,她就是永遠有那么多新花招整人,把對方嚇得臉色發(fā)白,冷汗直冒,其至有人二話不說,立刻奪門而出,好像深怕多待一秒鐘會大禍臨頭。害陸平暢不知為此得罪了多少人,只能低聲下氣,四處賠不是……噢!那些書面至今回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況且我也不認(rèn)為還有人敢為小凡安排飯局!挂浴戈懗病谷齻字的惡名,即使在重賞之下,相信也找不到勇夫。

  以前的事,王曉萍當(dāng)然也都印象深刻,只是……她始終不愿承認(rèn),她的寶貝女兒會這么令人……頭疼。

  俗語說一物克一物,可是他們夫妻都很懷疑,造物者是不是忘了創(chuàng)造克陸超凡的那一物?

  如果只有一個陸超凡,他們夫妻倆還能專心應(yīng)付,可是--偏偏老二也是個問題分子,大家可別誤會,并不是她比陸超凡更優(yōu)秀,而是正好恰恰相反。

  老二陸昭男從小就特別容易出狀況,小學(xué)還勉強堪稱順利畢業(yè),到了國中時,轉(zhuǎn)學(xué)簡直像在吃家常便飯,若不是陸平暢人際關(guān)系廣闊,否則根本找不到學(xué)校愿意收容她,因為她大小姐闖禍的速度,簡直比天氣變化還快,在后面收拾殘局的人根本追都追不上,在換過連她自己也數(shù)不清的學(xué)校之后,好不容易終于拿到了一張文憑,以她這樣的豐功偉業(yè),想當(dāng)然耳聯(lián)考只有名落孫山的分,被家里逼著連續(xù)重考了兩年,才勉強吊車尾擠上一所三流高中,別人的高中是念三年,她呢?愛校得很,一讀就是五年,而這一次,她更是吃了秤跎鐵了心,打死都不肯再參加大學(xué)聯(lián)考了,其實不想升學(xué)也無所謂嘛,畢竟行行出狀元,陸平暢不是那么頑固不化的人,只是……她陸小姐不但沒有升學(xué)的準(zhǔn)備,更沒有乖乖上班的打算,今年都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還像那些十七、八歲不懂事的青少年一樣,成天鬼混,說難聽點,簡直就是小太妹一個,你說,陸平暢能不頭痛嗎?

  有時候?qū)嵲跉鈽O了,陸平暢便會有撥電話到報社的沖動,想登報昭告天下,只要有勇士能馴服他女兒者,懸賞新臺幣伍佰萬元整。不過……為了還想多活幾年,他始終遲遲不敢付諸行動,因為--近來弒父的新聞好像愈來愈多了,不是嗎?

  話說老三陸詩柔,今年二十三歲,護專畢業(yè),目前在一家省立醫(yī)院擔(dān)任護士。

  陸平暢有了兩次前車之鑒后,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期盼能有個正常一如大眾般的女兒,所以給她取名為詩柔,愿她人如其名,當(dāng)個平凡婉約的女子,只不過--哎,她確實長得很平凡,甚至可以說太過平凡了-點,平凡到讓陸氏夫婦不禁懷疑,當(dāng)年是不是抱錯小孩了?否則以他們優(yōu)良的血統(tǒng),怎么可能會……

  人長得平凡是沒什么關(guān)系啦!畢竟三分姿色也得靠七分打扮,可是……陸詩柔不但不懂得打扮,還會制造反效果,把自己弄得更難看,為她請來造型設(shè)計師,她竟不屑一顧,難道這年頭女孩子不愛漂亮嗎?陸平暢不懂,真的不懂。

  基本上像這樣的女孩子如果有人追,應(yīng)該就要偷笑,每天早晚三炷香膜拜,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偏偏陸詩柔可不這么認(rèn)為,還視男生為「厭惡品」,這可怎么得了!差點把陸氏夫婦嚇出心臟病。

  老四陸筱韻那可更絕了,好像從她會說話,逐漸懂事之后,就常在父母身邊撒嬌說:「小韻韻要永遠孝順爹地、媽咪,不要結(jié)婚。」像這樣的話如果出自小孩子口中,通常父母親會甚感窩心,欣喜有個這么善解人意的好女兒,可是隨著年紀(jì)的增長,尤其是到了二十歲之后,還把「我不要結(jié)婚」這句話掛在嘴邊當(dāng)口頭禪,那可就讓人笑不出來了。陸平暢每聽到這句話,就會全身不自主的打冷顫,他常想是不是早該把筱韻與三個姊姊隔開,不然她怎么會有那些怪念頭呢?

  陸平暢始終百思不解,他一向自認(rèn)家庭和諧,夫妻恩愛--呃,至少沒在孩子面前吵過架嘛!這么理想的成長環(huán)境,怎么教育出來的孩子個個都是怪胎呢?難怪他父母會干脆躲到美國他妹妹家住,眼不見為凈嘛,免得看到就心煩,既然無力改變,就只好選擇放棄啰!說真的,陸平暢實在很羨慕他們,若能選擇,他也想一走了之,把所有的問題全拋諸腦后。

  唉!老天也未免太厚愛他了?!瞧他在二十五歲以前的生命平淡無奇,便賜給他四個如此古靈精怪的女兒,讓他的生活再也不「無聊」。

  ****

  「爸,媽,我有事想跟您們商量……呃……我想……」

  陸超凡今天特別早回來已經(jīng)很奇怪了,講起話居然還吞吞吐吐,這簡直完全不像她了,難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陸平暢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到底該怎么開口呢?她也不想這么不孝,可是……在競爭的社會里,不進步便是退步呀!「我想……爸,您還是這么年輕,每天待在家里豈不是太浪費了嗎?何不考慮到公司來,以您的智慧與經(jīng)驗,我相信必定可使我們的事業(yè)再創(chuàng)高峰……」

  還說呢,當(dāng)初若不是她將所有事業(yè)搶著做,義怎會讓他淪落到閑在家里發(fā)霉的地步呢?  

  瞧她這么反常,說話拐彎抹角,可見得事情似乎挺嚴(yán)重的,但會有什么事嚴(yán)重到她無法解決呢?聽她的口氣好像打算離開公司,為什么呢?難道……該不會是她想結(jié)婚了吧?!

  猜任何答案都解釋的過去,可是猜結(jié)婚也未免太離譜了些?!不過--對一個成天生活在「幻滅」中的人,我們怎忍心苛責(zé)他少有的「作夢」機會呢?

  「因此,我想出國修博士,有了豐富的學(xué)識,也才能……」陸超凡再次發(fā)揮她演說的長才。

  「什么?你還要出國修博士?」他們大妻很有默契,在聽完「重點」之后,便無法再聽進任何一句「廢話」了。

  陸超凡倒沒預(yù)料到父母反應(yīng)這么激烈,「爸,趁您現(xiàn)在還年輕,公司讓您負(fù)責(zé),我出去念書,這時機最恰當(dāng)了,不是嗎?」

  王曉萍搶先開口,「小凡,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嘛,況且你都老大不小了,趕快找個人嫁了,才是當(dāng)前首要之急。」現(xiàn)在都找不到能讓她看上眼的男人了,再讓她念完博士,那還得了?

  陸超凡急忙叫道:「媽,我都已經(jīng)三十歲了,您們怎么還不死心啊!」在她努力干了那么多「好事」后,他們居然還有勇氣提這檔事,看來她似乎太輕敵了,竟低占了父母的毅力。

  「你才二十八歲。」王曉萍急著反駁。

  「你才二十九歲!购苡心醯年懫綍骋餐瑫r搶著開口。

  男人永遠也別想搞懂女人的年齡,有時講虛歲,有時又用實歲,實在矛盾得很。不過--陸平暢被太后白了一眼后,很識相閉上嘴巴沒有爭論。

  「小凡,聽媽說,現(xiàn)在的人都流行晚婚,你才二十八,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嘛,況d你漂亮又能干,-堆人搶著想認(rèn)識你呢!改明兒個起,我就托人去替你物色物色,保證幫你找侗如意郎材!拐媸抢厦⌒「模xC以為是的打起如意算盤。

  哈!明明剛剛才說她已經(jīng)老人不小了,現(xiàn)在立刻又改口說她「才」二十八,人類可真是矛盾的動物,陸超凡像在聽笑話般,在心中竊笑不已。

  沒辦法,她若不懂得苦中作樂,恐怕早就被父母三不五時來上一段「結(jié)婚經(jīng)」給逼瘋了。

  真不知有什么方法可讓他們徹底死心?

  「媽,我不想結(jié)婚,您別費心了!钩藬蒯斀罔F表明態(tài)度外,她還能怎么辦呢?「還有,跟您們說過多少次了,拜托您們別再叫我小凡,都快三十歲的老女人了,還叫小凡,能聽嗎?」

  他們夫妻早就不奢望她超越平凡了,都這么令人頭疼了,繼續(xù)叫超凡那還得了,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當(dāng)個小小平凡的女子!冈诟改秆壑胁还苣昙o(jì)多大,永遠都只是小孩嘛,況且你也才不過二十八而已……」

  天哪!又繞回老問題了,陸超凡實在佩服他們有旺盛的精力,同樣的話說上千萬遍也不嫌累。她可是忙一整天了,哪有閑工夫陪他們談?wù)撨@么無聊的話題,況且不養(yǎng)足精神,哪有體力應(yīng)付明天的人事呢?「對不起,我今天好累,無回房休息了。」此時不逃待何時?

  「哦,對了,忘記要告訴您們,學(xué)校我已經(jīng)申請了,可能不久便會有回音,所以這段時間……老爸,您如果有空就多到公司走走吧!」補充完今晚想說的「主旨」,陸超凡連頭也不敢回,一溜煙跑掉了。

  「喂,小凡……」還小什么,人早就不見蹤影了,害得陸氏夫婦張著嘴巴,滿腹高見無處申訴。

  現(xiàn)代的人到底懂不懂孝順啊?!母親大人話還沒說完,竟然敢溜?!真是愈想愈有氣,「平暢,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家太民主了,民主到女兒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一個個都起來造反了?」

  原本還以為能勸小凡打消出國的念頭,沒想到她根本全計畫好了,雖然這確實頗符合陸超凡作風(fēng),但--他們無法樂見其成呀!

  「你想怎么管?就像她說的,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難不成你能把她綁在家里,限制她的行動嗎?」

  「意思就是你贊成她出國?」王曉萍提高聲裯,用那可怖的目光掃向陸平暢。

  「我可沒這么說!乖谶@惱人的季節(jié),若還敢多事去找老婆吵架,只有自找苦吃。「只是……小凡的個性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決定的事,誰勸得動她?既然無力改變,何不認(rèn)命呢?多想只是徒增白發(fā)而已。除非……聰明的老婆,你心中已有腹案,想到了能絆住小凡的高招?若是這樣,那當(dāng)然又另當(dāng)別論啰!」

  真是白癡,她若有好方法早就去執(zhí)行了,還會在這里聽他廢話嗎?

  唉!這一夜陸氏夫婦又要失眠了。

  ****

  可惡,真是該死,陸超凡用力捶著方向盤。

  塞!塞!塞!到底還要塞到什么時候呢?

  都怪她父母啦,沒事提結(jié)婚干嘛,害她一直想有什么一勞永逸的方法,可讓她父母徹底死心?想著想著便失眠了,害她早上太晚起來,誤了時間。

  據(jù)密報,有個財團的總裁要來臺灣尋找合作對象,若能談成,其營業(yè)額將會是現(xiàn)今的一倍以上,真該死,這么重要的大事,她居然睡過頭了,實在不可原諒,萬一被別人捷足先登可怎么辦呢?

  說也奇怪,都已經(jīng)幾點了,怎么還會塞車呢?難不成今天大家都和她一樣睡過頭了?還是老天爺刻意與她過不去?

  急死人了,下來用跑的搞不好還較快些,「唉--」除了頻頻看手表與嘆氣外,陸超凡實在不知道還能怎么辦?真恨自己為什么沒長翅膀?若能一路飛向機場,該多好啊!

  等她終于趕到機場時,人群已漸散,陸超凡左手拿著寫有對方名字的海報,右手拿著一張傳真而來的模糊照片,明亮的雙眸,急切的左右張望著,試圖找出這位重要人物,半晌后,她終于死心了,因為連個較近似的可疑人物也沒發(fā)現(xiàn),八成被別人接走了,想到自己因一時疏忽,卻會為日后帶來勁敵,就無法原諒自己。

  想她陸超凡從小到大幾時犯過錯了?更別提是這么大的錯,愈想愈氣,一把熊熊怒火熾熱旺盛,無處發(fā)泄,首當(dāng)其沖的倒倔鬼便是她手上那兩張紙了。

  陸超凡用力將手上的紙揉成-團,不但如此,還把那團紙用力往前扔,也不管這是公共場合,更不管會不會傷到無辜的人,只一味地沉溺在對自己的憤恨中。

  也難怪啦!像陸超凡這么優(yōu)秀的人,豈能容她的生命從此被寫下一個如此嚴(yán)重的污點,卻只因睡過頭。

  ****

  所謂天外飛來的橫禍,大概就是這樣吧!

  姜鴻達走著走著,竟被前方飛快而來的不明物體砸到臉,是誰這么缺德,想毀了他的俊臉?

  難道是情殺?不!不!不可能。雖然一直有女人倒追他,可是他向來躲得快,從未處處留情,怎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呢?

  不管了,還是先左逮住那個肇事者再說吧!

  姜鴻達幾個大步便追上了陸超凡,「等一下!顾艅偵焓执钌纤募,下一秒便已躺在地上哀號了。

  哼!竟然有人膽敢將歪腦筋動到她身上,想吃她豆腐?門兒都沒有,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他摔到地上吃屎,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歧視女性,不尊重女性?像這種人就是欠教訓(xùn),碰到她陸超凡算他倒楣。

  大概是找到了出氣筒,怒火得以發(fā)泄,陸超凡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已平緩多了。

  「你這個野蠻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這輩子大概就屬今天最狼狽、最衰,剛下飛機就遇到這個瘋婆子。

  原想看在他讓她心情變好的分上,放他一馬,既然他不知感恩,那就怨不得她了。

  陸超凡緩緩轉(zhuǎn)過頭,突然,她意識到自己今天穿裙子,而那個大色狼正躺在地上,這……豈不是……瞬間怒火攻心,她二話不說,立刻伸腿往那個無賴的臉踢去。

  嘿!姜鴻達這次反應(yīng)可快多了,捉住她的腳不放,「怎么?我這張俊臉惹到你了嗎?居然讓你三番兩次想毀了它?」據(jù)他所知這張臉可迷死不少女人耶,怎么這個瘋婆子一點都不知珍惜呢?

  她生平最討厭這種自命風(fēng)流的男人了,「放開我,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龟懗灿昧暝,結(jié)果腳是伸回來了,可是高跟鞋卻淪落他鄉(xiāng),「把鞋子還我!

  真氣人,若不是今天為了接貴賓,她也不會又穿窄裙、又是高跟鞋,慎重打扮,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還你?!」姜鴻達終于站了起來,「這怎么可以呢?我還要把它留著當(dāng)你攻擊我的證物呢!」

  「你別作賊的人喊捉賊,我沒告你性騷擾,已經(jīng)對你很客氣了,別不知足!

  「我騷擾你?!哈!」他又不是沒見過美女,況且排隊等著投懷送抱的人多得是,「你以為你是天仙下凡呀,我看你不是忘了戴眼鏡,就是家里的鏡子忘了擦,要不然就是你怕我無聊,想說點笑話給我解悶!雇蝗唬冻隽嘶腥淮笪虻纳袂,轉(zhuǎn)而冷冷的嗤笑道:「哦--我明白了,你發(fā)現(xiàn)我長得帥,深深吸引了你,想認(rèn)識我卻又苦無方法,所以干脆拿東西丟我,要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姜鴻達點點頭,「確實挺高明的,你果真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是嗎?」這招從沒人用過呢,大概是怕一旦不小心會弄傷他吧!

  陸超凡滿臉怒容,「少臭美了,你以為你潘安再世。∥視䶮o聊到去招惹你?你別來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你敢說沒有?那你為什么拿紙團丟我?」

  「我什么時候拿……」看到他手上似曾相識的紙團,才訝異的發(fā)現(xiàn)原本手中的紙,不知何時已不翼而飛,難道……天哪!她剛剛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會如此失控呢?一張小臉?biāo)查g漲的通紅,「我……對不起,我剛剛實在太生氣了,才會一時喪失了理智,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如果因而傷害到你,我很抱歉,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姜鴻達微微發(fā)愣,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在他印象中,不管對或錯,女人一向很少認(rèn)輸,更不輕易開口道歉,像她如此是非分明的女子,倒是頭一次碰到,令他頗為激賞。

  「那你把我摔到地上又是什么意思?」

  「噢!」她像做錯事的小孩偷偷吐了下小舌頭,一張小臉紅如關(guān)公,生平第一次陸超凡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我……我以為你是色狼嘛,所以……」她愈說聲音愈小。

  「什么?!色狼?!」姜鴻達真是哭笑不得,以往都是他躲人,想不到還有人躲他,「我只是想叫你,輕輕拍打你一下,你的反應(yīng)也未免太過火了吧?」

  在姜鴻達的歡念里,愛情是神圣的,既然他還無意結(jié)婚,就不愿輕易給別人希望,否則只會徒增彼此的負(fù)擔(dān)與傷害,因此,他對女人向來敬而遠之,沒想到這會兒竟被當(dāng)成色狼,要是被他的朋友知道,肯定會被當(dāng)成笑話一則。

  「對不起啦,我一時氣壞了,根本失去了判斷能力,所以……才把氣出在你身上,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請原諒我,把鞋子還我好嗎?」長到這么大,陸超凡大慨就屬今大最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了,不過也難怪啦,誰叫地理虧呢?

  瞧她那副小媳婦兒的嬌羞樣,竟讓他興起了想捉弄她的念頭。

  「這怎么可以?你也知道內(nèi)傷有時候是不會立刻發(fā)作的,所以鞋子我要留著當(dāng)證物,到時候找你索賠,你才不會賴帳!

  「哦,當(dāng)然當(dāng)然,你的醫(yī)療費用我一定會全盤負(fù)責(zé)!龟懗擦⒖虖钠ぐ锬贸觯瓘埫,「這是我的名片,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不會耍賴的!

  姜鴻達接過名片,心想她看起來年紀(jì)雖輕,頭銜卻不小,這倒與她的名字滿相符的。

  見他尚無動于衷,陸超凡趕忙又拿出錢包,「這樣吧,我身上還有一萬多的現(xiàn)款先給你,就當(dāng)作是對你的一點補償。」

  姜鴻達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人,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不想輕易放過她,好像放了她,這次度假便會黯然失色,毫無樂趣可言。「不必了,你別看低我的人格,我可不是那種會胡亂敲詐的人,我只要留著證物即可,過幾個星期后,我如果依然健康沒事,自會把鞋子還你,不必?fù)?dān)心!拐f的好像他很寬宏大量似的。

  自認(rèn)話說完了,姜鴻達轉(zhuǎn)身離開。

  這怎么可以呢?光著腳丫不能看,穿一只鞋子同樣不能看,況且公共場合進出的人那么多,萬一若是遇到熟人或客戶……噢!那豈不是形象全沒了?!陸超凡愈想愈急,趕緊往前追。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那個男的長得很高,哼,沒事長那么高干嘛,走起路來那么快,她一拐一拐的怎么追得上呢?看著距離愈拉愈遠,她真是急得不得了,不禁也愈走愈快。「喂,等一等……等等我啊……」她又喘又急,說起話倍感費力,無法成句。

  「哎喲--」不過這一聲可大聲了,絕對沒有偷工減料。

  姜鴻達聞聲回頭,見她跌倒在地,立刻三兩個大步趕到她面前將地扶起,「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小心呢?」

  今天諸事不順,已經(jīng)讓陸超凡很火人了,他那責(zé)難的口吻,無異更是火上加油,「你以為我喜歡在人多的地方作秀是不是?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會跌倒?你別想先發(fā)制人,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放開我啦,不需要你來假惺惺……。褂质且宦晳K叫。

  原本姜鴻達順手扶起她是好意,可是陸超凡因為滿肚子氣,也沒時間細(xì)想自己是否站穩(wěn)了,只是一心想推開他,誰知對方穩(wěn)如泰山,動也不動,反倒是她自己因反作用力,這一推--竟把自己給推了出去,唉!又摔在地上了。

  「你就不能小心點嗎?」他心里出現(xiàn)了一絲不舍。

  姜鴻達才剛伸出手,「不要碰我!沽⒖虃鱽黻懗驳目棺h聲,她掙扎著要自己站起來。

  瞧她一張小臉全扭曲在一起了,姜鴻達知道她八成扭傷了,二話不說,立刻抱起她,出去攔計程車。

  陸超凡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沿路嚷嚷個不停,「放開我,叫你放開我聽到?jīng)]?你這個無賴、大色狼,到底要把我?guī)У侥娜?我要告訴警察你綁架,誰來救救我!快幫我打電話給警察啊……」一只小手還不忘往他胸膛攻擊。  

  無奈別人都當(dāng)他們是小倆口吵架,所以像在看戲般,只是笑一笑。

  姜鴻達不知道自己幾時變得這么好心,竟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雅量?八成是單調(diào)枯燥的生活過太久了,才會對這個迥然不同于以往的女孩感到有趣,反正是度假嘛,若不多采多姿,豈不是太浪費了?況且人家有難,伸出援手也是應(yīng)該的,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念頭一轉(zhuǎn),姜鴻達便不再為自己怪異的行為感到耿耿于懷了。

  攔了一輛計程車,姜鴻達完全不顧陸超凡的反抗,逕自將她塞進車?yán),并簡單丟下一句:「到最近的醫(yī)院!

  可惡,太可惡了,他是誰呀,憑什么擅自決定她的事,她陸超凡豈是個任人擺布的洋娃娃?

  真討厭,為什么要受傷嘛?想她從小到大,一向活蹦亂跳,也很少出事,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受傷呢?害她不能打他出氣,既然腳不能動,那就只好動嘴啰!

  長這么大,從沒見過像他這么厚臉皮的人,她罵得嘴都酸了,他居然沒有半點反應(yīng)?真是氣死她了。

  陸超凡開始為自己未來的時光感到憂心如焚。

  天!她到底惹到一個什么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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