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金言,昨晚洪思佳做了來到牙買加的第一個好夢,這一覺睡得好熟、好香、好甜,到了早上九點,她都還舍不得離開柔軟舒適的大床。
補足了睡眠,感覺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渾身充滿了朝氣,她站在臥室的窗前,不經(jīng)意抬頭望向對面遙遠的城堡。
那兒彷佛有雙黑眸正望著自己,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或許真如自己所料,他正在那兒監(jiān)視著自己。
這個推理不無道理,從這兩次見面里不難觀察出來,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男人。往后再有機會面對他,她一定要小心應對。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驚訝震撼在她的臉上漾了開來。
冰箱里居然擺滿了許多臺灣的食物,有愛之味菜心、新東陽肉醬,甚至還有水餃……
他是怎么辦到的?
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烤了一片吐司,洪思佳將早餐端到外面陽臺上慢慢享用。
晴朗無云的天空,白色滾滾的浪花,聆聽時而激情澎湃、時而柔和婉約海濤交響曲。
已經(jīng)多久,她沒有這么優(yōu)閑了?
雙手慵懶的向上伸了個懶腰,用力深深吸口氣,「真舒服。」
只可惜她不是來度假。
收拾面前的空杯子,她起身走回屋里,整個人塞進沙發(fā)里,翻出程琦琦所說的名單,查看是否有遺漏?
「艾顯、德大、安席夫婦……」手指在紙上滑點,嘴里喃喃的道。
這些人她全見過,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再追問也只是浪費時間。
耳邊不斷傳來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洪思佳不經(jīng)意地抬起頭眺望離屋子不遠的大海,像著了魔似的忘情凝視著,心禁不住開始蠢蠢欲動,不自覺地放下工作,雙腳似有自我意識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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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灘上沒有人,只有幾棵隨風搖曳的椰子樹,有幾經(jīng)漁船在遠處的海面上搖晃擺蕩。
看著海面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美麗浪花,洪思佳覺得多日來緊繃的心情得以好解,赤著腳走在柔柔軟軟的沙灘上,迎著海風,她不自覺地走向大海,任沁心涼的海水掩蓋了她的身體。
突然,一只大手急匆匆地攬住她的腰。
洪思佳驚愕的想起昨晚在餐廳里那一張可怕的臉,不由得尖聲大叫,不斷揮動雙手攻擊偷襲她的人!妇让,放開我!」
大手愈勒愈緊,蠻橫地將她拖上岸。
「你在做什么!」劈頭一聲憤怒的嘶吼。
無端被強制拖上岸的洪思佳,怒不可遏的抹去臉上的海水,看清楚對方,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又是他!
扯掉鎖在腰上的大手,她雙手投在腰上,氣沖沖的瞪著他,「我才想問你在做什么?」
「我在救你!」難道不是?
「救我?」她的雙眼瞪得老大,「我只想泡在海水里涼快一下,你以為我在做什么?」
「泡在海水里?」古越漫質疑地皺緊眉,「要嘛就是游泳,有人只是泡在海水里啊?」
他接著嘲諷地搖著頭,「我還以為你想不開要跳海自殺。」
「跳海自殺?」洪思佳白他一眼,「你還真能編劇!
她天生樂觀,怎會有自殺念頭?這話要是傳回臺灣朋友的耳里,不把他們笑翻才怪。
「不能怪我這么想,相信任何人看到你剛才的情況,都會認為你是想不開跳海自殺!
濕透的衣服黏在她的身上,像是第二層肌膚,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線,激凸的胸部和修長的大腿一覽無遺,最引人入勝的是襯衫下沒穿內衣。
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盯著她。
那道熾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解地低下頭,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狼狽的模樣。
她驚得小臉困窘通紅,雙手遮掩胸部,轉身奔向屋子。
古越漫緊抿的嘴漾起邪氣十足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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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洪思佳換上干凈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記得穿上內衣。當?shù)卦僮叱龇块g.發(fā)現(xiàn)古越漫身上也已經(jīng)換上另一套干凈的衣服,正喘著兩杯冰茶從廚房里走出來。
她質疑地盯著他,「你出門都會多帶一套衣服?」
這是預謀還是習性?
古越漫面無表情的將冰茶放在桌上,「我習慣在車上多放幾套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唔!购樗技巡灰詾橐獾刈谧琅,拿起一杯冰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杯子,「找我有事?」
他舉起杯子,從杯緣看著她,眼睛瞇成一條詭譎的線,「據(jù)報,你曾經(jīng)找過田浚的鄰居和他在帆船俱樂部的朋友!
她錯愕且吃驚的看著他。
連這個他都知道?難怪琦琦說,這島上哪棵樹掉了葉子他都知道。
「我只是問他們知不知道田浚的下落!顾患膊恍斓恼f,接著用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嘀咕埋怨:「已經(jīng)夠小心還是被發(fā)現(xiàn)!
「不管你再怎么小心或是秘密進行,事情終究還是會傳進我的耳里。」他不以為然地望她一眼,「我已經(jīng)很慎重的警告你,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很顯然的,你根本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你以為我喜歡管人家的家務事?告訴你,我也是老大不愿意,但是身為律師的我,當受害的當事人找上我,我就不得不插手管人家的家務事;再說琦琦是我表妹,我更不能袖手旁觀!
古越漫不禁搖頭,然后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改且驳门宄虑榈氖欠窃俟,尤其是律師,假如眼下是一樁沒把握的官司,你能接嗎?你會硬著頭皮接下來嗎?」
聞言,滿腔激動的情緒霎時冷卻下來,洪思佳低頭看著地板,聲音幾乎只比耳語大一點:「如果你能直截了當告訴我田浚在哪里,我就不需要這么做!
「我說過,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构旁铰o繃下巴,堅持原來的說辭。
她知道他在說謊,不禁怒氣填膺,面露不悅之色,「田浚為你工作,我不信你會不知道他在哪里!假如你說的部是真話,你這老板也未免太不在乎員工的行蹤了。」
古越漫用著修長的手指摸著自己挺直的鼻子,「他雖然是替我工作,但他不是我的奴隸,更沒必要用鐵鏈拴住他,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活動的權利!
洪思佳嚴厲的回瞪他,「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是你可想過貝貝?她只有十個月大,這時候的她是最需要母親呵護的時候!
古越漫的眉毛挑釁的彎起,「我也說過,田浚是貝貝的爸爸,任何人也沒有權利剝奪貝貝的父愛;再說,我覺得田浚不僅會是個稱職的好爸爸,同時也能扮演理想的媽媽角色。」
這是哪門子的論調,他一再堅持田浚要父兼母職?
琦琦還安好活在這世上,最重要的是琦琦想找回貝貝,好盡她當媽媽的責任。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她朝他怒吼。
古越漫冷峻的黑眸露出不屑的光芒,「不管你是不是同意我的說辭,我再一次跟你說明白,這件事我是不可能給你任何援助,你最好馬上回臺灣,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頓了一下,他換了一個更能說服的理由,「相信你手邊不光只有田浚這件案子吧?最好別耽誤其他人的權益。」
洪思佳生氣地道:「我的事,我自會妥善安排,不勞你費心!
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你為什么堅持要插手管這樁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的話里沒有同情只有尖銳的惡意,洪思佳氣急敗壞猛然站起來,「我不想再繼續(xù)這話題!
當她氣嘟嘟抬起腳跨出步的當兒,不小心撞到擺著飲料的桌子,桌上的杯子因此而搖晃,她飛舞著雙手試圖挽救杯子。
古越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咬著牙怒吼:「別碰它,讓它倒下!
來不及解救即將翻倒的杯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杯子砰然倒在桌上,杯子出現(xiàn)裂痕,飲料灑在桌上,順勢流到地上。
古越漫冷冷的看著杯子說:「有些事是我們不能插手管,倘若硬是插手去管,到最后受傷的是自己!
是嗎?她一臉茫然的望著他,難道她真的錯了?
驀地,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像火焰般燃燒著她的手腕,他的身體如此靠近她,她感覺到一股強悍的壓迫籠罩著她。
他的臉只距離她幾寸,那張性感的嘴唇差點就貼在她的眉毛,她悄悄地由那濃密的睫毛看他,那雙黑色的眼眸炯炯發(fā)光,彷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似的。
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眸如貪狼盯住獵物般,她的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以目前的情勢看來,她就是他眼中的那只獵物。
就在她想掙扎的時候,他突然放開她,剛剛那股親密的氣氛候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好似絲毫不受影響,冷漠地看著她,「人的一生要學習很多事,而最重要的、也是最先要學的是分辨,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表妹琦琦的事情屬于后者!
她想也沒想就反擊,「我不這么認為!
「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屆時你會后悔自己的看法。」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她面前,「這里面有一張飛往臺灣的頭等艙機票,你還是盡快回臺灣!
洪思佳頓覺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他打算用賄賂打發(fā)她,逼她離開!
她沒說一句話,將信封舉在他面前,不客氣的當著他的面撕成兩半,然后再撕兩半,再撕兩半……直到它變成一堆無法挽救的碎紙片,然后拋向空中,紙片如雪花般散落在她腳邊。
古越漫表情深沉的說:「你會后悔這么做!」然后一言不發(fā)的轉過身,走出這屋子。
洪思佳忿忿地冷嗤,「我從不后悔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包括這一件!」
明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她卻拿他莫可奈何且束手無策!洪思佳生氣的瞪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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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大的家伙口風太緊,洪思佳氣得真想拿根鐵條撬開那張嘴!
低頭看著程琦琦給她的名單,幾乎都產(chǎn)生不了效果,他們似乎都有意回避問題,尋人一事陷入膠著狀態(tài),讓她苦無頭緒;現(xiàn)在最糟糕的是,古越漫知道她的意圖,這下想找出有關田浚的下落是難上加難。
面對困難和挑戰(zhàn),身為律師的她早己習以為常,但這件事卻讓她有著沉重的失落感,表面上看起來這件事應該輕而易舉就能解決,沒想到所面臨的困難是如此棘手。
洪思佳手倚著落地窗,望著大海,幽幽地嘆口氣,此時若是空手返回臺灣,要她拿什么臉面對程琦琦?
就在這時候,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訝異地回頭瞥大門一眼。
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會有客人上門。洪思佳不想理會,充耳不聞,就當屋里沒人吧。
叮咚、叮咚……來人不放棄似的,門鈐仍然響個不停。
洪思佳喟嘆一聲,極為不耐地走向大門,一臉微慍的猛力拉開大門——
一個摩登的金發(fā)女人站在門前。
洪思佳的表情頓時僵凝,「請問你是……」
「真的有人住進來!菇鸢l(fā)女郎似乎也很訝異。
「噢……不,我只是暫住,等事情處理完就離開。」洪思佳連忙解釋。
「只是暫住?」金發(fā)女郎一臉訝異,然后直直地打量著她,接著噗哧一笑,猜測道:「你是從臺灣來的,還是中國……」
「我是從臺灣來的!购樗技哑届o地回答。
「臺灣?」金發(fā)女郎又驚又喜的拔高音量,「我也曾經(jīng)認識一對從臺灣來的夫妻……」
洪思佳質疑地擰眉,「臺灣來的夫妻?」
金發(fā)女郎點頭微笑,「他們還生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娃娃!
臺灣來的夫妻?漂亮的女娃娃?
在所有線索斷了線的當兒,突然又萌起一絲希望。
洪思佳興奮地看著金發(fā)女郎,「你認識的那對臺灣夫妻,先生叫田浚、太太叫程琦琦,是嗎?」
金發(fā)女郎霎時為之一怔,「你也認識他們?」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諸位神佛,真的出現(xiàn)一絲希望。
洪思佳很高興地伸出手表示友好,「我叫洪思佳,是琦琦的表姐,請問該怎么稱呼你?」
「我叫安卓!菇鸢l(fā)女郎似乎一點部不介意她的熱情,欣然握住她的手。
洪思佳笑容可掬的拉著安卓,請進入屋內,「安卓,請坐!
安卓找了一張沙發(fā)坐下。
洪思佳忙不迭地走進廚房為安卓倒了一杯冰茶,擱在安卓的面前,自己則坐在安卓的身旁。
「你認識琦琦他們很久了嗎?」
安卓捧起冰茶喝了一口,「有一段時間。」她放下手中的杯子,「不過前陣子,田浚和琦琦常常吵架!
「他們常吵架?」這段琦琦就沒跟她說,洪思佳訝異地皺起眉!改憧芍浪麄?yōu)榱耸裁词露臣埽俊?br />
「唉!」安卓重重地吐口氣。
安卓這一嘆,讓洪思佳的心猛地往上提,有著一絲很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田浚在古先生的手下工作嗎?」安卓小心地查看洪思佳的表情。
「知道!
「古先生時常派田浚出國辦事,在還沒有貝貝之前,琦琦常跟著田浚一起出國,據(jù)說古先生從來也沒反對,甚至連琦琦的費用都是報公帳,羨煞其他同樣在古先生手下工作的人!
「噢,有這種事?」琦琦沒說。
「后來琦琦生了貝貝,田浚和之前一樣必須常出差,但琦琦就無法像之前一樣隨心所欲的跟著田浚出門,古先生怕田浚擔心家里妻小,加派一名保母幫忙琦琦照顧貝貝!
聽安卓這么說,古越漫是位體恤下屬的老板。
「可是琦琦卻曲解了古先生的好意,常常有意無意跑到古先生的城堡里糾纏古先生。」安卓干澀地一笑。
什么?
洪思佳的雙眼瞬間睜大,琦琦隱瞞了這一段!
「有一次田浚出差回來之后,從別人口中得知此事,與琦琦大吵一架,就這樣琦琦一怒之下又跑到古先生的城堡。據(jù)城堡里工作的人說,琦琦嚷著要跟田浚離婚,希望古先生能娶她為妻,古先生當時怒不可遏,鐵青著臉訓斥琦琦。過了一天就聽到琦琦離開這里回臺灣去!
洪思佳傻了眼。
沒想到之間還有這段插曲,難怪古越漫對琦琦的印象不是很好,甚至有一絲輕蔑。
一陣沉默之后,安卓又開口:「琦琦還好吧?」
洪思佳迅速從驚愕中回神,「她很好!
「那就好。」安卓又是一聲輕嘆,「她真的誤會古先生的好意,古先生是一個為人正直的人,不是隨便對女人有妄念的人。」
「是嗎?你怎么會這么肯定?」她懷疑地看著安卓。
安卓澀澀地淺笑,「當他剛踏上這塊土地時,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覬覦他的相貌、財富,可惜沒人能成功,他還贏得當?shù)厮腥说淖鹬!?br />
「噢……」她訝異地驚呼一聲。
「真替琦琦嘆息,身邊有個田浚這樣的好好先生,她卻輕言放棄……」
「她并沒有放棄!购樗技鸭钡妹摽诙。
安卓一臉吃驚地看著她,「琦琦沒有放棄?你是說……」
洪思佳苦澀強笑,「是琦琦托我來這里尋找田浚和貝貝!
「真的嗎?」安卓又是一記驚訝。
洪思佳挫敗的說:「是真的,問題是,我始終問不到田浚的下落!
「我知道,我先生他更清楚。」安卓興奮的說。
「你知道田,F(xiàn)在在哪里?」現(xiàn)在不只是一線曙光,而是一片光亮。
「他現(xiàn)在在法國出差,這一趟我先生也去了!拱沧恐毖詿o諱的道出。
「真的?」茫茫大海中終于看到浮木,「他們什么時候會回來這里?」
「田?赡苓要一段時間,因為他還必須轉往奧地利,我先生明天就回來。」
「明天?」
為什么?兩人一起出差,安卓的先生可以提前回來,而田浚卻又要拖上好幾天呢?
「因為明天晚上古先生在城堡里設宴,我先生必須回來招呼前來參加宴會的貴賓。」
提到宴會,安卓的臉上掩不住欣喜,好似很期待明天的宴會。
「古先生都是宴請哪些貴賓,你先生必須趕回來幫忙招呼?」
「這次宴會的貴賓來自各國,因為我先生是古先生的公司顧問,所以他一定要趕回來參加。過了明晚,我先生將前往另一個國家。」安卓喜笑顏開的說。
「原來你先生是古先生的公司顧問!购樗技迅冻鲂θ荨
安卓溫柔地拉住洪思佳的手,「如果你能參加古先生的宴會,就可以在宴會上找機會問包柏有關田浚的近況!
「包柏?」又是一個陌生名字。
「包柏是我先生,田浚的事相信他很清楚。」安卓微微一笑。
洪思佳開心的笑道:「太好了,謝謝你給我這個重要的訊息!
「不客氣,琦琦若是能和田浚和好,也算是好事一件,這點忙不算什么。」安卓體貼的說。
對!只要琦琦有心挽回這個家,而田浚也不計前嫌愿意和琦琦重組這個家,算是好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