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保險公司業(yè)務二科職員室內(nèi),藍澄心和同事曾佩晨正悠閑的享用午餐,其他同事藉跑外務之便順道在外用餐,偌大的辦公室里有著難得的安靜。
「厲害哦澄心,這個月我們業(yè)務二科又是你榮登超級業(yè)務員第一名。」曾佩晨用手指向門外,表示走廊公布欄有張貼這項告示。
「第幾名不重要,獎金多點才要緊。」抽張面紙擦嘴,她毫不避諱的說,她努力跑業(yè)績可不是為了搶當好聽的TOP1超級業(yè)務員,可觀的獎金與豐厚的分紅才是她的目標。
「你說的還真實際!挂话闳吮环Q贊多少會客套的謙虛幾句,印象中這個比她晚進公司半年的同事好友,言談間從不掩飾自己愛錢的個性。
藍澄心大方點頭,「只有實際的大鈔才能填飽肚子,如果你喜歡超級業(yè)務員的加冕頭銜,我賣你!棺笫衷谒媲皵傞_,「五百就好!
「喂!」她好氣又好笑,她買個不是實至名歸的頭銜干什么?
「太貴?好吧,念在我們姊妹淘的交情,跳樓大拍賣算你兩百好了。」
曾佩晨莞爾的反駁尚未出口,一道尖酸刻薄的嘲諷凌空劃來——
「什么都能賣,想必你這個月高人一等的業(yè)績也是在床上賣來的吧!」
毋需轉看來者,藍澄心即清楚出言不遜的是誰。
「胡媚,你別老說難聽話毀謗澄心!乖宄咳滩蛔≌塘x執(zhí)言,在他們業(yè)務二科就數(shù)胡媚看澄心最不順眼,因為她的業(yè)績總是屈居第二。
她的眼神倨傲又不屑,「當事人都默認了,你替人家喊什么冤?」
藍澄心無所謂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迎視她如女王的睥睨,「倘若真是這樣,也是我厲害,做我們這一行的本就各憑本事拉抬業(yè)績,勝者為王不是?」
「你!」竟敢反諷她敗者為寇?氣得她一時罵不出話。
「澄心——」曾佩晨的低喊里透露著不認同,不明白面對胡媚時而有之的貶損詆毀,為何她從不正面辯解自己的清白,惹得她這個好友有時也難免要動搖對她的信任,懷疑她真為了業(yè)績出賣靈肉尊嚴,此時她還間接承認胡媚的指控,她到底在想什么?
巴掌大的俏臉上仍是那抹無所謂的淡笑。「我想胡媚不會喜歡聽我的解釋。」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再多的狡辯都只是欲蓋彌彰,干脆忝不知恥的承認自個下流的手段。」總算找回伶牙俐齒,胡媚極盡所能挖苦她。
藍澄心向曾佩晨微微聳肩,「看吧,話都被她說完了,你要我解釋什么?」她像個沒事人抓過桌上便當附贈的養(yǎng)樂多啜飲。
此舉令胡媚險些氣翻的大喝她的名字,「藍澄心!」她胡大美女在跟這個沒啥姿色的投機份子講話,她竟連正眼都沒瞧她,如同往常一樣,半點怒氣均未被她激發(fā),反是向她尋釁的她被嘔得半死。
隨著她一句高八度的斥喝,藍澄心事不關己的眼神終于調(diào)向她,「還有事……!我差點忘了!箚栐捨淳,她抓過一旁的背包,由里頭拈出兩張禮券湊向她,「這是客戶送我的圖書禮券,面額一千,我只向你折現(xiàn)五百,你要不要?」
胡媚只差沒吐血!客戶送她的禮券她居然跟她折現(xiàn)「送我都不要!」
狠撂下一句,她決定出去透透氣,以免剛享用完大餐的她被那個什么都能賣的沒格調(diào)女人氣得嚴重消化不良。
「耳根終于清靜了。」望見她扭腰擺臀的忿懣背影消失辦公室門外,藍澄心吁吐口氣。
曾佩晨笑著調(diào)侃,「不走難道真跟你買客戶送你的禮券?」
「為什么不?一千元的禮券賣她五百,她凈賺一半,這種劃算生意她哪里找?」
還說呢,真正不花半毛錢大獲實質(zhì)利益的是她吧。「喂,你別打我主意哦!」見她賊兮兮的揚著禮券彎向她,曾佩晨連忙說道。
藍澄心腦中的算盤打得可響了。「一千賣你四百五,不買可惜喲!
「才不要。」
賊笑咧得更深,「我記得昨天你好像說念高中的弟弟要買本參考書,但他還在考慮,因為他不想跟家人伸手要錢。」
呃,對厚,她那個節(jié)儉貼心的弟弟即使要買書也不隨便拿家里的錢,有圖書禮券他應該就能放心去買他想買的書。那就……「三百,再多就沒了!
「一句話,三百二十,要就成交,不要拉倒!
「死澄心,連二十塊也要,好啦!成交!
一手收錢一手交禮券,藍澄心笑瞇了眼。數(shù)目雖然少,總也是一筆進帳,下次要記得跟她的客戶多幾張圖書禮券來賣。
話說回來,提到進帳,她不免想起今早的損失,若非與客戶有約,她就能陪那兩個各有特色的好看男人等他們的朋友,等他們離開,再站在停車位上和下一位有緣人完成停車交易,想來就覺得扼腕。
「看你能在這里耗多久!箲浖澳俏焕饨歉裢夥置,俊中帶酷的養(yǎng)眼帥哥所說的話,她柳眉不覺輕蹙,總覺得他的語意似乎不像另一位斯文溫和許多的大哥解釋的那樣——他們的朋友沒什么時間觀念。
那雙深邃的黑眸里仿佛隱隱跳動著對她的不滿,為什么?因為她誤以為他是沒生命的廣告看板而生氣?若是如此,他又怎會拉開她免遭車撞?
猜不透原因,她微搖頭想甩去腦海里過份清晰的俊顏,猛地想到她忘記遞名片了!依兩人身上難掩的優(yōu)質(zhì)貴氣來看,勢必買得起高額保險,真是大意呀她。
不知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如果有,她一定要記得跟他們拉保險,一定要。
*
下班時間塞車,對平時車流量大的臺北市而言,早成家常便飯。然因結束一天的公務煩擾,單靖揚的心情很輕松,對時走時停的磨人速度并不怎么在意。
「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花時間繞道送我!苟怕愇⒏星敢獾耐蛟诠臼撬纳纤,私底下兩人有如姊弟的單靖揚,她要離開公司剛好遇見他也要下班,推托不掉他的好意,遂坐上他的車。
「杜姊若真過意不去,以后我哥有公事找我就說我沒空吧。」他沉穩(wěn)的駕著車,似真還假的提議。
「你以為擢安會信?」她直覺好笑。她在飛揚總公司待那么多年,跟單家的交情不錯,自然清楚兩兄弟互推擔任副總裁的事,尤其是靖揚,老總裁有意將公司交給他掌理,他卻意興闌珊的一口回絕。
「可見那家伙果真是修練有成的狡猾狐貍。」
她輕笑出聲,「我現(xiàn)在總算相信擢安說的,你比他更有當老大的架式。」仍在公司忙的擢安若曉得靖揚這么說他,大概會想盡辦法抓他回去幫他處理公務。
性感薄唇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可惜我排行比他小,不然就可以—」試試扁他的滋味的戲謔句子忽因又塞起車的狀況停住,他炯亮有神的雙眸瞇出一道犀利光芒,瞟向左前方路旁一家精致咖啡屋內(nèi),那道靠窗而坐的纖影。
是她,那個早上讓他撞見不良斂財行徑的活動路霸!銳眸瞇得更細,他清清楚楚瞧見她小臉上燦爛得過火的明媚笑容,不是她是誰?
「不然你就可以怎樣?」杜曼麗好奇追問他只說了一半的話,很想知道他會說出什么「友愛兄長」的話。
「跟不同的男人喝咖啡可以斂財嗎?」
「啥?」他把話題跳到哪里去了?
眉峰暗蹙,「否則一個女孩子干么老是在咖啡廳和男人喝咖啡?」
他沒看錯,早上那個男的較年輕,約莫三十上下,現(xiàn)在這個應該四十好幾,頭有點禿。不同的時間于不同的咖啡屋和不同的男人喝咖啡,對人家笑得同樣甜美嬌媚,她到底在做什么?
「最簡單的情形就是約會嘍。」隨他眺視車外的視線望去,杜曼麗看見一家賓客滿座的咖啡屋,大都是成雙成對的顧客,她沒作多想的回答。
然而聽入單靖揚耳里,他的眉心愈蹙愈緊,映入他眼簾的笑顏以及她和對方不時湊近交談,狀似調(diào)情的舉動,確實像極兩人正在約會,而一天之內(nèi)讓他連見她和兩個男人約會,豈不彰顯出她的男友不只一人的事實?
真是不像話!不像話到令他有股沖動想下車揪她出來,押她回家。
「你看見認識的朋友在咖啡店?」總算思及他剛才的問句有些古怪,杜曼麗轉望向仍定視車窗外的他。
車后傳來催促的喇叭聲,單靖揚這才察覺阻塞不動的車陣已恢復流動,他暗惱的拉回注意力,重新開車上路。
當車身和咖啡屋交錯而過之際,他瞥眼照后鏡那道一閃而逝,依稀笑意飛揚的身影,嗓音微繃的說:「沒有,我只是看到咖啡店,隨便問問而已!
沒注意杜曼麗一副服了他的好笑神情,他腦子里想的凈是——那個看起來無害的小女人,品行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