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本來清澈的眼眸現在總是帶著一些輕愁,而向來帶著笑容的臉孔,現在則沾染了些惆悵,現在的爾雅已不再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了,她就像千千萬萬的凡人一樣,開始有了煩惱與愁緒。
身為貼身侍女的她們,當然是最清楚發(fā)生什么事的人了,可是,她們卻什么也不能說!
雜技團表演后的隔天清晨,當她們一人飛龍殿的寢宮服侍時,就看見爾雅赤裸著身子,躺在王的懷里熟睡著。
她們并不是無知的少女,當然知道王跟爾雅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在爾雅醒來后,她們就被送來神殿,而那份輕愁也就一直籠罩在爾雅的瞼上。
“小姐,天冷了,披件皮裘吧!小心著涼了!贝耗锇哑门跔栄诺募缟稀
爾雅嘆了一口氣!按耗铮液孟肽顭o崖山喔!彼埠孟肽钅前倩ㄊ㈤_的百花居。
春娘安慰她說:“小姐,你慢慢的就會喜歡上王宮的,等春天來臨,王宮裹也會百花盛開,美不勝收的!
以王那強烈的占有欲,就算他不要爾雅了,也不會讓她回無崖山的,而她這么說,只是希望爾雅能學會認命。
“我好想再看無崖山一眼。”她自幼生長的百花居。∷蛇有機會再回去看它一眼?還有,海棠姊姊跟子桑哥哥,他們好嗎?
“小姐,會有這個機會的,等你跟王大婚了以后,你可以請王帶你回無崖山去看看啊!笨粗鵂栄拍遣紳M憂愁的小瞼,真讓人覺得于心不忍,心疼得無法復加。
爾雅看著舂娘說:”我知道我永遠回不去無崖山了,也知道炙烈不會讓我回去的!
“小姐,會的,王一定會陪你回無崖山去看看的!边@一刻,春娘只想讓爾雅那憂愁的臉上能露出笑容來。
爾雅知道春娘是在安慰她,這幾天,她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想的爾雅了。從那晚后,她漸漸的明白了許多事,也明白她再也回不去無崖山,回不到過去那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爾雅轉過頭來,看著這宏偉的神殿。從前,她雖然不離百花居一步,但她的心是自由的,但現在,她不僅是身子被囚禁在這重重的深宮中,連她的心也一樣被囚禁起來了。
“小姐。”冬娘走了過來。“祈福的時間到了!
爾雅看著冬娘,她記得那晚冬娘曾問過她,她愛炙烈嗎?她記得她回答說,愛是什么?此刻,她仍然滿懷疑惑,愛究竟是什么?
人們口中的愛?究竟是什么呢?
“小姐!倍镙p喚著她。
“冬娘!睜栄趴粗疑奶炜諉枺骸皭凼鞘裁?”
愛?冬娘啞口無言,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小姐,愛是一種比喜歡更深的情感!贝耗锾娑锘卮鹆。
她們明白爾雅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她本來是個不懂得愛的仙子,但王卻將她帶進了這萬禺丈紅塵、讓她從此以后也得在愛恨之間掙扎。
愛--是一種比喜歡更深的情感?
她知道喜歡是什么,她喜歡子桑哥哥、喜歡海棠姊姊、喜歡百花居、喜歡花鳥樹木,及所有在她周圍的﹂切人、事、物,但她不明白,比喜歡更深的一種情感是什么?
炙烈他懂嗎?她知道炙烈是喜歡她的,不然,他不會把她騙出百花居、不會將她帶離無崖山,也不會想要娶她,可是他愛她嗎?如果炙烈是愛她的話,他又為什么要把她帶離她所喜歡的一切呢?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那你們有所愛的人嗎?”她淡淡的問。
她們自幼就在王宮里長大,能見到的男人也就只有那幾個,她們能夠愛上誰呢?
“沒有!彼齻兛嘈σ幌,老實的搖搖頭。
爾雅失望的說:“如果你們也沒有所愛的人,那么你們就不可能給我解答了!
“小姐!贝耗锱c冬娘相視了一眼,不懂她究竟想要什么解答呢?
爾雅的腦海里想起了一句詩——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那些女子又是什么樣的心情呢?是遺憾?還是感嘆?而她呢?她恨炙烈嗎?
如果不是炙烈將她強帶下無崖山,那她現在應該還在百花居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也不會被那些女子怨恨了,她知道,在她還沒有來之前,那些女子一定跟炙烈有著非常親密的關系吧!
“我以后是不是都要過著被人怨恨的生活呢?”她自言自語的說。
爾雅的聲音雖小,但春娘她們部聽到了。
在后宮里,會被怨恨的只有得寵的妃子,雖然爾雅即將是北國的王后,但要是她失寵了,就算她貴為王后,下場依然是凄涼的!
。
未來的北國王后在跟王大婚前,得待在神殿里祈福,但身為王的炙烈卻不用。
由于爾雅她到神殿里去了,在大婚前他也不能去見她,而沒有了爾雅的飛龍殿,他又不想那么早回去,所以,炙烈便來到久違的后宮。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踏進后宮一步了,而眾嬪妃們一看到炙烈來到碧珠閣,爭先恐后的來到炙烈面前,希望能讓炙烈他見到她們美麗的容顏,因而得到他的寵幸。
雖然沒有搶到那王后的寶座,令她們很失望沒有錯,但是,自古以來最不得寵的那個女人,通常也是王后啊,
所以,寧愿趁銀發(fā)仙女到神殿去祈福的機會,想法子得到王的寵愛,反正只要得到了王的寵愛,將來說不定連王后都得讓她們三分,那么,當不當王后又有什么關系呢!
“王,你好久沒有來看臣妾了,臣妾還以為你已經忘了咱們了。”慧娘以纖纖玉指端了一杯酒喂著多日不見的王。
“朕怎么會忘了你們呢?你們都是朕的寶貝。 焙镁靡欢螘r間沒來了,他都快要忘記這左擁右抱的滋味了。
媛姑撒嬌的說:“王現在的心里除了銀發(fā)仙女外,哪還記得在后宮里朝思暮盼的臣妾!”她有自信,在賣弄風騷的技巧上,銀發(fā)仙女絕對比不上她的,而王遲早會發(fā)現,她比那銀發(fā)仙女更有女人味。
炙烈喝了口酒!澳銈兏鸂栄乓粯佣际请薜膶氊,朕不會忘了你們的!”
嘴上雖然這么說,不過,聞慣了爾雅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后,他還真不習慣這些濃郁的脂粉味呢!
慧娘柔弱無骨的靠在炙烈的身上!巴,你真的沒有忘了巨妾們呀?”
羅唆!這個話題要重復幾遍。∷峭跻!他要記得她們或忘了她們,全憑他的高興,哪那么多話!女人果真只有在床上有用而已。炙烈不耐煩的想著,也因此,他益發(fā)肯定,他絕對不要讓爾雅染上這種惡習。
媛姑她也柔柔的靠在炙烈的另一邊說:“王,你大婚后,決定要把王后安置在哪。康韧鹾笕雽m后,照理,我們姊妹們該去拜見拜見她才是!彼龥Q定等王后住進后宮的那一天,她非去給她個下馬威不可。
炙烈的眼里陡地發(fā)出一道兇光,該死的!是誰準她談論爾雅的事的。
“來人啊!把媛夫人拖下去掌嘴。”他狂肆的命令著。
“王……”媛姑聽了,立刻花容失色的看著炙烈。“臣妾說錯了什么嗎?請王饒了臣妾吧!求求……”
內侍們立刻執(zhí)行炙烈的命令,把哭鬧著求饒的媛姑夫人拖了下去。
一時之間,整個碧珠閣安靜無聲,誰也不明白王為什么無緣無故的處罰媛姑。
炙烈尋歡作樂的心情被媛姑這一攪和,頓時全沒了,他冷冷的看著他的妃子“們”,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
“等王后回宮后,你們誰敢出現在她的面前,甚至在她面前多說上一句話,朕就將誰打入冷宮!
他太了解什么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如果是別的女人,他才不理會她會變成什么樣子呢!只要她們能好好的服侍他就行了。
但爾雅不同,她是他從無崖山上“帶”下來的寶貝,是他的王后,他絕不允許她沾染上任何不好的習慣與思想。他要她永遠像現在一樣,唯一準許她改變的只有她必須愛他,除此之外,其他的他都不準。
“臣妾遵旨!
王后是一國之母,更是后宮的女主人,王要她們不許在王后的面前出現,不許跟王后說上一句話……唉!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如果王后要召見她們,那她們去不去呢?
從沒有女人能在王的心里留下一絲痕跡,慧娘她清楚得很,所有后宮的嬪妃們對王來說,都只是個消遣品而已,就算沒有她們,也會有別人隨時可以替換的。
她本以為銀發(fā)仙女也是一樣,王之所以把銀發(fā)仙女帶下山來,純粹只是好玩而已;會立銀發(fā)仙女為后,也是因為她是出自北國神山的仙女罷了,向來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王,是不可能會愛上她的。
可是,看來她估算錯誤了,向來無人可以進駐的王心,似乎已經有了一絲的裂痕,而那道裂痕的名字就叫做爾雅,
“王,你就別生氣了,讓臣妾敬你一杯吧!”慧娘嬌媚的說。
她希望能盡快化解王的不悅,否則,要是讓王在一氣之下轉身離開,那她今晚就白忙了。
炙烈低頭看著慧娘,終于露出了笑容,他坐下來把慧娘摟進懷里盡情的享受美人在抱的滋味,他向來最喜歡她這種識相的女子。
。
他就要看見爾雅了!
喬一旦興奮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他本以為今生今世再也沒有機會能見到她了。
喬宣著急的問著身旁的人,“汨衫,我們還要在這等多久?”
“大神官說,再過一會兒銀發(fā)仙女就會帶著侍女們經過這了,到時,你就能見到她了。”他現在只祈求他們不要被人捉到,否則,他們兩家數百條的性命就玩完了。
聽汨衫這么說,他似乎只能遠遠的看爾雅一眼了!安荒艿剿媲叭?”
“喬宣,大神官最多只能幫我們到這里,要是被人發(fā)現了,不只是我們兩個,連他也會……”
“我知道!眴绦淠恼f。
他知道王對爾雅的寵愛有多深,他不會讓任何男人輕易的接近爾雅的,他也知道汨衫是用他的性命在幫他。
“謝謝你汨衫。”他感激地道。
“誰教我們是好友嘛!”他不幫忙,難道真要他眼睜睜的看喬宣病死啊—.
等了好一會兒,喬宣終于看見被侍女們包圍著走過來的爾雅。好久不見,她變得更加的美麗了!
他貪婪的看著她,想要把這抹倩影永遠的留在腦海里;當爾雅慢慢的走近時,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只是,在今日一見后,他們便、水無再見的機會了。
突然,他發(fā)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常掛在爾雅嘴角的那抹笑容不見了!雖然他跟爾雅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天,但在那段時間里,爾雅的嘴角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整個人就像只彩蝶一樣美麗、快樂,可為什么現在她的笑容卻不見了,她的眼里甚至有抹輕愁……
“喬宣,我們該走了!睜栄乓惨炎唠x他們的視線范圍了,他們要是再不離開,萬一被人發(fā)現就糟了。
喬宣突然轉過身來,緊緊的捉住汨衫的手臂問:“王對爾雅好嗎?”
他哪知道王對爾雅好不好?從王帶爾雅回宮的那天起,他也只不過進宮去見王一次而已,且跟其他人一樣,都沒有見過爾雅。
不過,那時他入宮見王時,爾雅似乎也剛好在御書房里,聽王那時對她說話的語氣,想來王應該是在乎爾雅的,既然在乎,也就會對她很好吧!
“喬宣,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彼赖囊矁H限于一些市井謠言而已!安贿^,王對爾雅應該不差吧!她可是跟王一起住在飛龍殿的!
飛龍殿是王的寢宮,從來沒有妃子進去過;不過,此時他最好奇的是,喬宣他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
“既然如此,為什么爾雅她不快樂呢?”
“喬宣,你在說什么?”他為什么會這么說?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喬宣只是緊握著拳頭,并沒有回答汨衫。
他知道爾雅不快樂,雖然他不曉得爾雅為什么會不快樂,但他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如果不是他畫了那幅畫像,王也不會一時興起上無崖山去把爾雅帶下山來。爾雅的不快樂該不會是因為這樣吧……喬宣愈想愈覺得有可能。
爾雅在無崖山上,向來自由自在慣了,現在卻把她囚禁在王宮內,就好像把
一只在天上飛的鳥關在鳥籠里一樣!她怎么會覺得快樂呢?更別提后宮里有那么多的美人了,在那些只懂得爭寵的女人堆里,爾雅怎么可能會快樂呢?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喬宣,你在想什么?”看到沉思不語的喬宣,汨衫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幫喬宣見到爾雅呢?
喬宣看著汨衫,知道接下來的事他不能再拖累汨衫了,他已經幫他太多了!皼]什么!苯酉聛淼氖滤荒茏约鹤。
“喬宣,不管你現在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我都要你立刻停止。王他一定會對爾雅很好的,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自小一起長大,他太了解每當喬宣有這種表情時,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喬宣故作輕松的笑著拍拍汨衫的肩膀!胺判,我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才怪,他現在真的后悔帶喬宣來見銀發(fā)仙女了!
。
慧娘嬌媚的倚在王的身側,這幾天都是她陪伴著王,服侍著他。她相信,要是沒有銀發(fā)仙女的話,她一定會成為最受王寵愛的妃子,而曾是后宮中最得寵的香姬夫人早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炙烈無聊的看著窗外的大雪,還有兩天才到他大婚的時間,這三天沒有爾雅陪伴在身邊,實在讓他覺得無聊透,唉!他真想聽聽爾雅那天真的笑聲及追逐著飄雪的倩影。
“王,你在想銀發(fā)仙女。俊被勰锱ρ氏滦闹械亩屎,用最溫柔的語氣說。
“別叫爾雅銀發(fā)仙女!彼f過她最討厭別人這樣稱呼她了。
“臣妾遵旨!笨磥恚醯娜穗m然是跟她在一起,但他的心卻還在那個女人的身上,難不成那個女人真的抓住了王那顆飄蕩、不羈的心嗎?
無聊!他無聊到連找了個女人殺時間,還是讓他覺得很無聊,他真想偷偷的去神殿看看爾雅,不知道爾雅現在在做什么呢?
那天早上送爾雅到神殿時,他可以感覺到爾雅似乎有些不快樂,至于她為什么不快樂,他就不了解了。她是在氣他前一夜占她便宜的事嗎?應該不會吧!他記得那晚她也熱情的回應著他!
那么,她究竟是為了什么不高興呢?一個名詞陡地飛進了他的腦!
無崖山!
爾雅她鐵定是又想起了無崖山,可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也即將是北國的王后,肚子里說不定也有了他的孩子,她還想要回無崖山?難到!現在她的心目中,他還比不上那無崖山嗎?
“王!笨粗跤鷣碛F青的臉色,慧娘感到一絲涼意,她強裝笑容撒嬌的說:“臣妾好怕喔!”
“滾!”炙烈不耐煩的說,現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在一旁羅唆。
慧娘知道王正在憤怒當中,雖然她不明白王為什么生氣,但她是個聰明人,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免得被人當做炮灰,死得不明不白。
“臣妾告退!
慧娘離開不久后,宮內的侍衛(wèi)長立刻飛奔了進來。
“楊得,你不是應該待在神殿嗎?”楊得是他派到神殿去保護爾雅的侍衛(wèi)長。
“稟告王,今晚有人擅闖神殿。”楊得神情嚴肅的稟報。
誰不要命了,膽敢擅闖神殿?
炙烈立刻沉下臉,怒聲問:“人呢?捉到了沒有?”
楊得搖搖頭!俺紵o能,讓人給跑了!
“那爾雅呢?她怎樣了?”這才是炙烈最擔心的一件事。
“小姐她沒事,小姐身旁的侍女春娘告訴臣說,小姐已經睡了,擅闖者并沒有驚動到小姐!本鸵驗闋栄艣]事,他才敢進宮來向王稟報。
是誰?全北國的人都知道爾雅正在神殿里為婚禮祈福,所以,無疑的,那個人的目標應該就是爾雅,可是,會是誰想要闖進神殿里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有幾個人?”
“據守衛(wèi)們說是兩個人!
“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他危險的瞇起陰鷙的眸子。
“今晚!
炙烈想了一會兒,才說:“再調一倍的兵力守著神殿外,不許任何人擅自進出神殿!直到大婚完成為止!
“臣遵旨!
“退下吧!”他吩咐道。
是誰呢?他相信這件事應該不是敵國所做的,而見過爾雅的人并不多,除了爾雅口中的海棠跟子桑外,也就只有喬宣跟北國的大臣們了。
可是,那些大臣們見到的是戴著面紗的爾雅,他們應該不會想為了見爾雅一面,而冒著被殺頭的危險擅開神殿吧!
至于爾雅口中的海棠跟子桑,雖然他沒有見過他們,但能在無崖山那種終年大雪不斷的地方造出個人間仙境的人,絕不可能是個平凡人,所以,如果是他們來兒爾雅,應該不至于會驚動警衛(wèi)才是。
那么會是誰呢?喬宣……會是那個文弱書生嗎?或許他并非他以為的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