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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把心傷 第六章
作者:黎小沛
   
  晚餐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和諧,在柔和燈光的照拂下,平常嚴(yán)肅不茍言笑的夙麒似乎不再難以親近。臉部剛硬的線條,亦在跳動的燭光照映下,顯得更教人移不開視野。  

  他的確可以深深吸引每個女人;他太過完美,如希臘雕像般的臉龐、傲人的氣勢、如王者的風(fēng)采,著實可以教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為他神魂顛倒。  

  晚飯后,夙麒便回到書房準(zhǔn)備完成有些落后的企畫案。珞儂則一個人百般無聊的盯著跳動的電視畫面發(fā)呆。  

  愁愁纏纏的紛緒、糾糾亂亂的心情,壓迫著她難以喘息。最后她不得不關(guān)掉電視回到臥室。  

  她知道是他,并不是因為他發(fā)出聲響吵醒了她。她一直輾轉(zhuǎn)未眠,在聽到開門聲后才假寐。  

  她屏息的感受到他就站在她床畔,約莫一世紀(jì)之久,珞儂再也受不住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正舉步欲離。  

  她慌忙的出聲阻止,“夙麒!”她伸出纖柔的手。  

  他遲疑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握住她的,“珞儂,我只是進(jìn)來確定一下你沒事,現(xiàn)在……”

  “不,”她急急的打斷,“別走……”她以眼神在請求他。  

  若有什么可以瓦解夙麒心底堅固的禁錮,這兩個字便足夠摧毀一切。  

  夙麒挫敗的低吼一聲,一個大步便靠近她,珞儂伸出另一只手拉夙麒低下身……

  夙麒再也聽不到任何喝阻的聲音,他一逕沉入珞儂的軟香中……他溫柔細(xì)心的教導(dǎo)她,他呵護(hù)體貼的使她由女孩列入女人之林……

  一室恩愛、一室恣情,狂熱而熾烈……無法停息……





  曙光淘氣地撒得滿室的光亮,珞儂不情不愿的睜開眼瞼,發(fā)現(xiàn)夙麒已儀容整齊地佇立在落地窗前,似乎有件事正在困擾著他。  

  “夙麒!”她猶豫的輕喚道。  

  夙麒面對她,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暫的交會。珞儂羞怯的垂低頭,將身上的被單拉得更高。她擔(dān)憂的偷睨眼夙麒,今早的他,仿佛又回到那冷冽的軀殼下。  

  一絲不安在她心頭漾開,莫非他對昨晚的事感到生氣,因為這不在他的預(yù)測之下,他根本不想跟她發(fā)生如此親密的關(guān)系……否則該怎么解釋他現(xiàn)在陰郁不定的表情。  

  “昨晚我大沖動了,沒有考慮到后果,既然你對這種事情毫無經(jīng)驗,當(dāng)然不會懂得避孕,不過我應(yīng)該有所準(zhǔn)備才對,但昨晚萬一……你還太年輕,根本還不適合……以后我會注意不再發(fā)生這樣的錯誤!

  原來他是在害怕她會懷孕,害怕她若懷了孕會對他糾纏不清!他可以明說,何必多此一舉,冠上她還太年輕這樣的借口,再次地強(qiáng)調(diào)他與她有多不合適!

  她究竟讓自己陷入了一個怎樣的絕境中?!  

  “是的,我會注意小心別懷孕,如果你擔(dān)心的只是這一點!”

  他寒著臉點頭,他感受到她受傷害的眼神;而他,又該如何向她解釋他不想她懷孕的原因,只因他害怕。

  她還那么年輕,再加上氣喘的毛病……他是在害怕她會承受不了生產(chǎn)時的痛苦,光想到這一點,便足夠教他不寒而栗。

  “今天我必須到公司,珞儂,氣溫仍十分低,醫(yī)師開給你的藥要記得吃,劉媽會在樓下,有事就喊她,我叮囑過她多留意些!彼裨趯不聽話的小孩般千叮萬囑。  

  珞儂默默地點頭。  

  夙麒離開后,珞儂強(qiáng)迫自個兒起床至浴室盥洗。稍后,珞儂下樓坐在餐桌前,將劉媽為她準(zhǔn)備的早餐果腹。不一會兒便傳來劉媽的聲音。  

  “小姐,客廳有位周小姐要找你。”

  珞儂得救似的放下手中的牛奶,“謝謝!

  她走至客廳,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是巧薔。  

  “巧薔,你怎么來了?”

  “是啊,來看你過得好不好?嗯……”她湊上前上下打量她一番,“看你艷若桃花紅,想必幾天不見,事情有了突飛的進(jìn)展!鼻伤N作弄道。  

  “巧薔,你呀,就是嘴巴不饒人!坐啊!

  兩人在沙發(fā)上比鄰而坐,飲用著劉媽端上的果汁。  

  “這幾天氣喘有沒有來犯?”巧薔隨即關(guān)切的詢問起。  

  “嗯,昨天早上。你知道啾啾已經(jīng)不在我身邊,因為劉媽不小心將它誤丟了;當(dāng)時,我還真以為自己會熬不過來呢,幸虧……”珞儂不敢正視她。  

  巧薔狐疑的盯著珞儂面頰上無緣無故飛上的緋紅,“幸虧什么?”她顯然已察覺出珞儂的話中另有玄機(jī)。  

  那片紅暈更赤,巧薔早已猜出十之八九,見珞儂半天答不出話,巧薔欺上身搔她的胳窩,“楚珞儂,你說不說?”

  珞儂只好舉手投降,將昨天所發(fā)生的事大略提起。  

  巧薔聽完,也只是一聲短嘆,現(xiàn)在只希望他能好好對待珞儂,也希望他終有一天會及時發(fā)現(xiàn)珞儂對他的一往情深。她可以看出嚴(yán)夙麒很在乎珞儂,或許愛上珞儂只是遲早的事吧!

  “巧薔,別光談?wù)撐,說說你吧!最近怎都沒聽到你提起有何艷遇?”

  珞儂瞧瞧巧薔俏麗不俗,落落大方的臉蛋,在世人的眼光中,巧薔也算是個美人,不過巧薔并不是屬于那種文文靜靜、說起話來輕聲細(xì)語的女孩。在男人的眼光里,巧薔一點也構(gòu)不上溫柔的邊,但她有她獨特的魅力,因而巧薔身邊也不乏追求者。  

  “哎,”巧薔不勝唏噓的長嘆一聲,“是啊,最近剛好跌停板,臺北的男人似乎愈來愈不懂得欣賞美女了!”

  巧薔怨嘆的口氣惹得珞儂咯咯笑,“張德崴呢?”珞儂仔細(xì)的看著她的反應(yīng)。  

  巧薔卻好像聽到只毒蝎般,厭惡地,“楚珞儂,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跟張德崴根本扯不上關(guān)系。”

  “好吧!算我多嘴!比荤髢z總感覺到事情還另有發(fā)展的可能,算了,該發(fā)生的總會發(fā)生。  

  珞儂在巧薔一上午的陪伴下,臉色漸顯紅潤,郁悶的心情也消弭不少。巧薔告辭之后,珞儂頓時又陷入一片孤寂之中,腦海里流轉(zhuǎn)的竟全是夙麒的影子。  

  他慵懶似有似無的笑,炯亮灼熱的目光,以及他曾熾熱吻著她的唇……直到珞儂不得不嚴(yán)厲的喝止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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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麒比以往更早回到家,當(dāng)他將手中的東西遞至珞儂懷中時,珞儂才明了到何為感動……那是一只十分可愛的史奴比玩偶。  

  他在珞儂身旁坐下,凝視她,“我必須承認(rèn)昨天早上我的確嚇壞了。它或許不能取代啾啾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但往后你若發(fā)作,而我又剛好不在你身邊時,我希望你能將它當(dāng)成啾啾,直到……”他聳個肩,未將他的話說完。  

  那一句直到我趕回你身邊。  

  其實珞儂心底十分明白,只要有夙麒在身旁陪伴她,她便不再需要任何東西來撫慰。

  不,她知道她不能太信任他,一旦他們的關(guān)系中止,她又回到一個人的生活時,她一樣要像二十年來沒有他的日子,照樣生活下去。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藏的。”

  并不是因為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禮物,他也曾送過她一些名貴的珠寶,但卻無這樣的細(xì)心,不管他是真有心抑是……這樣的用心便足夠教她珍惜一生。

  夙麒盯著珞儂無與倫比喜悅的神采,仿佛她剛收到的是一顆光彩奪目的鉆石,而不僅只是一個廉價布偶。更令他困惑的是,即使在他為她添購大量的服飾、寶石,他也不曾見過這樣真摯開懷的笑容。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孩?他發(fā)現(xiàn)他愈來愈難用世俗的眼光來評斷她?!  

  “我替你在銀行設(shè)立的帳戶,你幾乎沒動用過,為什么?”他怪異的看著她。  

  “我并不需要用到那些錢,你所選購的衣服已足夠穿好些年,而對于你買下育幼院的事,我十分感激,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她平靜的說,而她若曾抬起頭,便會瞧見夙麒眼中明顯的愧疚。  

  他不明白珞儂!她有滿櫥他為她選購的名牌服飾,但她似乎不屑一顧,身上穿的依舊是她慣有的裝扮──T恤、牛仔褲;而信用卡、存折對她來說,形同一堆廢紙。

  她的生活單純得似乎只有學(xué)校、育幼院以及……他。  

  “我在銀行為你匯入的錢就是屬于你的,隨你怎么運(yùn)用,我不會插手過問的!彼徑獾恼f。  

  他難道還以為她未曾動用過那些錢,只是因為怕他會追問?!珞儂覺得她的心受到嚴(yán)重的傷害。她知道那是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錢,但他何時才能明了在這世上有更多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她所想要的,是他不愿付出的。

  她沉默不語,未加以否認(rèn),亦未替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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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寒流自臺北消散,珞儂便再度投入她的學(xué)生生活,接踵而來的期末考,教她無心多想。  

  只是在夜里,倚偎在夙麒的胸膛時,她的心又會免不了貪求起來,奢望他的愛……奢望他會多愛自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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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儂,就要放寒假了,你有何打算?整天窩在家里對著墻在干瞪眼?”巧薔一下課便抓著珞儂沖出講堂。  

  珞儂對這問題也只是無奈的一笑,‘巧薔,我肚子好餓,要不要去吃消夜?’  

  巧薔一副吞吞吐吐,難以啟齒的模樣惹得珞儂蹙眉,“巧薔,你干嘛?我只不過是問你要不要一塊去吃消夜,可是看你的表情,好像我剛剛問的是你要不要去嫁人一樣?”

  “珞儂,你不覺得你最近的食欲似乎突增得有些可怕?你的雙頰豐潤不少,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對勁嗎?”巧薔點到為止。  

  “巧薔?”珞儂露出威脅的表情,要她把話說明。  

  “好吧,是你要我說的。珞儂,你是不是懷孕了?”

  血色自珞儂的臉頰退去,蒼白得嚇人,她不停的囁嚅著,“不,不……不是的,我們一向很小心,他并不要我懷孕,除了第一次……不可能的……”

  巧薔合上眼,咽下滿腔的怒火……對嚴(yán)夙麒的怒火。  

  巧薔耐心的提醒珞儂是否有某些征象,“周期呢?”

  珞儂低吟一聲,“沒有……,我以為是考試的壓力再加上最近我情緒……,我竟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兩個月沒……”

  看著珞儂恐懼無措的神情,巧薔不禁怪罪自己多嘴,“珞儂,對不起,這一切搞不好只是我的猜測;明天我陪你到醫(yī)院去檢查,或許到頭真的只是虛驚一場。也可能單純的只是因為你不必再為育幼院的事煩心而變得心寬體胖!鼻伤N不忘取笑道。  

  雖然如此,仍舊無法解除珞儂心底濃厚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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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麒低頭凝視躺在他手臂上的珞儂,“怎么了?今晚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學(xué)校的課業(yè)不是已經(jīng)告一段落,還有什么事讓你煩心呢?”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將她垂落在臉龐的頭發(fā)往后撫順。

  這兩個月來,夙麒展現(xiàn)了他鮮為人知的另一面,溫柔、體貼、幽默。他也開始談起了他的家人,他的父親在他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過世,當(dāng)時奇得一片混亂,幾乎面臨倒閉的危機(jī)。他開始著手整頓,經(jīng)過不少的打擊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而他唯一的妹妹目前在美國念書,簡直樂不思蜀。珞儂可以從夙麒的口中聽出他十分疼愛這個小妹。

  夙麒每天下班一回到家,踏進(jìn)門便開始尋找她。珞儂總會在聽到那熟悉的車聲時,立即沖下樓,也以滿懷的情意投入他寬闊的臂膀。

  他會細(xì)膩地親吻她臉上的每一部分,每一處都不愿放過。接下來他總會令她驚奇地遞上他所帶回來的禮物。珞儂的喜悅一天比一天更形膨脹,這兩個月來,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仿佛他正在追求她。

  珞儂真的好怕失去這樣卿卿我我、耳鬢廝磨、情話綿綿的日子,更害怕萬一她真的懷孕了,那么這一切必將化為泡影!

  天啊!她會承受不了!沒有夙麒,她不以為她能度過往后痛苦的歲月,那份牽腸掛肚、銘肌鏤骨的思念會撕裂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旁敲側(cè)擊,“夙麒,萬一,我是說萬一我不小心懷孕了,你會怎么辦?”

  他以眼角瞥視她,在她肩下的手變得僵硬,臉色冷峻得駭人,“不,我不會允許這樣的錯誤發(fā)生!”

  他斬釘截鐵的口氣,教珞儂所有的幻夢全化為泡沫,她太傻了!經(jīng)過了這么多的傷害,依舊學(xué)不會保護(hù)自己。這兩個月來,她還自以為他對她已經(jīng)有了一丁點的愛存在,即使沒有,也已經(jīng)接受了他們之間相契合的情感。誰知……

  這一切依舊,依舊是她的臆想!  

  他自始至終從未假裝愛上她,是她自個兒太異想天開。他那些驚奇的禮物、熱情的擁吻,目地只是在讓她更愿意上他的床罷了!  

  “夙麒,你弄痛我了!辩髢z扭動肩。  

  夙麒無言的放開她,坐起身,拿起床旁桌上的香煙點上,一陣吞云吐霧后,才扭回頭出聲問道,“珞儂,你該不會……”

  “當(dāng)然不是!”珞儂試圖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平淡的說,“你曾告誡過我,我怎敢忘呢?我只是隨口問起,好奇你會怎樣處理這一類的事,墮胎?”她不免愈說愈激動。

  夙麒背對著她,因此她看不到他臉上交織的痛苦——一種對愛只能擇其一時的苦痛,“如果有必要的話!

  他強(qiáng)忍抉擇的語氣,在珞儂耳中聽來卻宛如青天霹靂,震得她動彈不得,好半晌,才傳來她宛如蚊聲的回答。

  “你放心,我還不想扼殺一個小生靈,不管他該不該來。所以我會很小心的避免這樣的錯誤!

  但太遲了。她無法忍受去奪取一個小生命生存的權(quán)利,更何況是她的孩子,說什么她都不會讓他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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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麒不耐煩地將眼前堆積如山的公文推開,扯開頸上窒人的領(lǐng)帶往后一靠,有些惱怒地轉(zhuǎn)向自三十分鐘前便把略帶譴責(zé)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育梧。  

  “董育梧,你是不是覺得我付給你的薪水過高,有辱你的人格。所以你只好沒事坐在這以資證明。好了我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了!

  “朋友,沒有人會嫌錢太多的!

  “那你是要求加薪?”

  育梧好整以暇地?fù)u首,接著又是一逕不語地盯著他。  

  夙麒低咒一聲,育梧看著夙麒怒火愈堆愈高,這才慢條斯理、不慍不火的開口。  

  “你打算怎么做?繼續(xù)讓她這樣蒙羞一輩子,還是你打算拿出點英雄本色娶她?還是……”

  “夠了!”他聲色俱厲的打斷他,“我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我的所作所為,但誰教你是……董育梧,一個喜歡追根究柢的大嘴巴男人!

  育梧不以為意,努努嘴角大方道,“隨你怎么說,反正我只想知道你的打算?”

  “該死!”他不禁低咒,“天曉得,我若知道該怎么做就好了!”

  育梧不得不同情的看他一眼,此刻的夙麒仿佛一只被困在籠里的動物,在做最后的掙扎,他大膽的說出他的假設(shè),“夙麒,你愛上她了!

  又是一聲咒罵,咆哮,“董育梧,我付薪水給你,并不是要你來過問我的感情生活!

  育梧毫不受威脅的繼續(xù)道,“別否認(rèn),否則你不會這么大費(fèi)周章的想得到她,利用育幼院來做條件。你明知道她有多愛那個她從小生長的家,不惜一切為了它。因此你才會向地主買下那塊土地,好迫使育幼院無家可歸。而你也料準(zhǔn)了她一定會來找你,所以一切全在你的掌握之下,不是嗎?她從頭到尾并不知道自己掉入了你早已設(shè)計好的圈套!

  育梧刻意激怒他,怒氣是一種危險的情緒,它往往容易使人撤下防備,袒露自己,“你有沒有想過珞儂可能懷孕,到時你又會怎么做?”他繼續(xù)努力不懈,企圖使他怒不可遏。

  “不可能的,我們約法三章過,”接著他以冷酷的聲調(diào)來掩飾他內(nèi)心的脆弱,“我不會讓她懷孕的,我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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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儂痛苦無比的倚著墻來支撐她虛弱不堪的身軀,所有的感情都離她遠(yuǎn)去,她只感受到冷,刺骨的冷……

  她知道她不該偷聽的,電視上、小說里不都這么演、這么寫,偷聽絕對聽不到好事?墒且宦犚娪自,她便裹足不前。

  好了,看看現(xiàn)在她除了又將自己刺得滿身傷痕外,還有什么?  

  心碎?她的心早就碎了。痛苦?自從遇見夙麒,她不就一直跟它生活。  

  她終于還是強(qiáng)迫自己挺直身,走離這個不斷對她造成傷害的男人。  

  珞儂茫然的走至電梯前,撞上一位迎面而來的女孩,十分亮麗搶眼,無憂無慮的笑容綻在她雙眼中。在好久好久以前,她也曾這么無憂無慮過,但一切全在遇見夙麒的那一剎那間翻覆。  

  女孩滿臉歉意,“對不起!”

  珞儂緩緩搖頭,奇怪的是那女孩看起來竟有幾分眼熟。  

  “你不要緊吧?”女孩不放心的再次詢問。  

  珞儂又一次搖頭,踏入敞開的電梯。  

  女孩望著已合上的電梯,那憔悴的身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不都在訴說著一件事,而這個地方除了她英俊的不像話的老哥外還會有誰?  

  她雖然年紀(jì)還小──這是她老哥一直不停地掛在嘴邊的訓(xùn)話,但也足以了解到自己的哥哥在情場是一個多么風(fēng)流的男子。  

  她從未看不起她那太過嚴(yán)厲的哥哥,相反的,她一向十分敬愛他。反正那些女人向來只為了她老哥銀行里的存款,受挫的也只是她們的自尊心罷了。不過剛剛那女孩太年輕單純,根本不像是老哥會交往的女人……

  她聳個肩,抖落這些她不明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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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換成育梧不停的咒罵,“夙麒,什么時候你才能擺脫你母親帶給你的陰影,珞儂不是你母親,何況現(xiàn)在的醫(yī)術(shù)這么發(fā)達(dá)。”

  育梧看得出珞儂這幾天很快樂,也約略端倪出一點變化,雖仍只是猜測,但他不得不事先解開夙麒太根深柢固的心結(jié)。否則一旦……那受傷害的一定是珞儂,還有在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后、永遠(yuǎn)不能原諒自己的夙麒。

  珞儂是個值得一切的女孩,他的朋友若仍不知道要珍惜的話,那只好由他來扮演月下老人的角色。  

  夙麒痛苦無比的眼神,赤裸裸地袒露,“她太年輕了,自小又受氣喘的折磨,我無法想像……我無法忍受失去她!彼K于剖開了自己的感情,“我寧愿永遠(yuǎn)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冒著失去珞儂的危險,即使一丁點,我也不敢嘗試!

  “我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在他妻子難產(chǎn)去世后,如何的萬念俱灰,不停的用酒精來麻痹自己,那樣的苦……一直到他死后才解脫!

  “知道嗎?這幾個月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存在的每一分鐘,她的笑、她的怒氣都讓我深深的著迷……”

  育梧滿意的一笑,這就是他要的答案了,不過還差一點,“夙麒,我知道你一直無法自你母親生下雁嵐便去世的噩耗中脫離,記得嗎?你母親患的是心臟病,根本就不適合懷孕?墒晴髢z她活潑健康,懷孕對氣喘來說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致命。想想看,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科技不是二十年前可以想像的!

  夙麒瞇細(xì)眼盯著育梧,“為什么你一直在強(qiáng)調(diào)懷孕的事?莫非你看出了什么?連珞儂昨晚也提到!

  育梧連忙舉手投降,無辜的,“我只不過是不忍心看你做無謂的困斗才好心點醒你,想不到這年頭好人難做,更何況天天跟她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你應(yīng)該最清楚才對。”他忍不住又加上最后一句取笑夙麒。

  “好了,別抱怨了!辟眵璩饬R道。  

  “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愛她!

  夙麒怔了一會兒,無奈的掀掀嘴角,“或許吧!”

  育梧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那什么時候請我這媒人喝喜酒?”

  誰知這個問題一直沒有答案,即使經(jīng)過了五年,依舊找不到解答。  

  雁嵐大方的闖入,粲然的笑容在看到育梧時凍結(jié)在唇邊,“你在這里干什么?”她幾近唐突無禮的詰問。  

  “嘖嘖,小丫頭,這問題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畢竟這是我辦公的地方,而且你不是在美國念書,怎么會跑回來?”

  “我是回來放寒假的!”她不客氣的反唇道。  

  育梧轉(zhuǎn)向夙麒,“夙麒,我想你也該好好管教一下這個被你寵壞的妹妹,看看她身上那副男不男女不女的裝扮,如果你無能為力的話,記得我可以代替你管教,應(yīng)付一個無法無天的丫頭這種事,我可是駕輕就熟!彼馑岬恼f。  

  雁嵐氣炸了,“老骨董,”這又是育梧的一項致命傷,雁嵐卻偏偏喜歡如此叫他,“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這叫做潮流!懂不懂!你的確老了,老骨董!彼靡獾耐噼F青的臉。  

  “好了,你們兩個人能不能休戰(zhàn)一次,怎么每次見面就水火不容,”夙麒出面調(diào)停,“雁嵐,過來給你老哥打聲招呼吧!”

  雁嵐這才憶起,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至他面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老哥,說真的,我還真想你呢!”

  夙麒了解的一笑,“怎么不通知我去接機(jī)?”

  雁嵐隨意一聳肩,“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最懶得寫信、打電話這一類的事了!”

  “怎不在老家待著,該不會只是特地來跟我打聲招呼,這么簡單吧?說吧,有什么事?”夙麒洞悉的說。

  “除了要錢外,還會有什么好事?”育梧沒好氣的說。  

  夙麒怪異的看了反常的育梧一眼。  

  “不錯,老骨董,總算你也有不笨的時候!

  這話是不是另有含意?育梧不禁納悶地他今天是怎么搞的?  

  “老哥,我一些朋友知道我回來,執(zhí)意要替我洗塵,可是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彼鰦傻。  

  該是有個人來治治他刁蠻的妹妹的時候了,雁嵐一出生便失去母愛,父親又忙得無暇去照顧她,因此他給了這個相差十歲的妹妹全心的寵溺。  

  夙麒自皮夾里取出信用卡,“雁嵐,拿去吧!”

  “噢!”她高興的上前在他臉頰上投下個響吻,“我就知道老哥不會讓我失望的!

  雁嵐朝育梧吐吐舌頭之后,又像來時一樣迅速消失。  

  “夙麒,你把她給慣壞了!”育梧看不過的說道。  

  夙麒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育梧,聽你的口氣,要不是我這么了解,我真會以為你喜歡上雁嵐?”他故意以嚴(yán)厲的口氣說道。

  育梧竟然回避他的眼光,孰不知他這樣做反面更證實了夙麒的猜臆。  

  “夙麒,別以為你陷在愛河里,全世界的男人都陪著你泡在里頭!庇嘧I笑的躲開問題。

  這句話又將他的心思帶回了珞儂身上,此刻他根本無心公事,只想早些回家抱著她,感受她充斥在他每一個細(xì)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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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麒萬萬也沒想到,珞儂會只字未留的便走離他的生活……

  他在痛苦、責(zé)罵、酒精麻醉后,百尋不著她離開他的原因,她就這么毫不眷戀的離開了。

  他找過她,但在巧薔、楚院長、李琴紅都無法給他答案后,他便放棄了。是她離開了他!他何必再苦苦哀求呢?!這世上多的是想攀附他的女人。

  從此他更放浪行骸的縱情于紙醉金迷的生活中。只是他的痛苦沒有一天不來找他,他的思念自珞儂消失以來,從不肯放棄折磨他……

  在夜里、在夢里,他會呢喃著她的名字醒來,好幾次都呆坐到天亮。  

  她就像毒瘤般早已侵蝕他全身每一吋,他會在對著她的照片咒罵過后,又忍不住的擁著它入睡,就像她仍在他身邊……

  剛開始的幾個月,他會傻得又提早回家,以為珞儂會再次不聲不響的出現(xiàn),對她的離開不停的道歉,好幾次的失望后,他不得不讓自己明白,楚珞儂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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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坐在一輛北上的火車廂里的一對十分出色的母女,幾乎吸引了經(jīng)過她們身旁的乘客頻頻回首。小女孩烏溜溜的眼睛不停的轉(zhuǎn)啊轉(zhuǎn),像足了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該有的好奇。

  “媽咪,我們?yōu)槭裁匆x開王媽媽跟徐叔叔呢?”

  母親寵溺的一笑,離開她一出生便照顧她的王媽媽,及十分疼愛她的鄰居徐叔叔,在她的世界來說,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巧心,我們必須到臺北,那里有比較大的醫(yī)院可以……”

  “醫(yī)好我的眼睛,王媽媽告訴我的!彼煺娴恼f。  

  珞儂眨眨濡濕的眼,“是的,那里的醫(yī)生伯伯會想辦法醫(yī)好巧心的眼睛!

  兩個月前,一場車禍奪去了巧心享受這五彩繽紛世界的權(quán)利,為了龐大的醫(yī)療費(fèi)用,珞儂早已筋疲力盡。并非肇事者不愿負(fù)責(zé),只是肇事者的處境也不比她好到哪去,珞儂執(zhí)意不肯收下肇事者向銀行用房屋做抵押借來的錢。因此她一個人獨自擔(dān)起巧心的醫(yī)療費(fèi)用。數(shù)度的進(jìn)出醫(yī)院,所得的只有一個答案。

  “很不幸的,在大腦有一小血塊壓迫到視神經(jīng)區(qū),以至于造成失明,除非盡快動手術(shù)!

  因此她帶著巧心回到了臺北。  

  “媽咪?”她清脆的聲音有幾絲猶豫。  

  “什么事?小可愛!

  巧心咯咯一笑,她好喜歡媽咪這樣叫她,之后她以無比嚴(yán)肅的口吻問,“媽咪,我可不可以見到爹地?你說過他在臺北!

  她慶幸巧心看不到這個問題帶給她的椎心之痛;五年了,時光竟也過去五年了。說不定他早已結(jié)婚生子,早已忘了曾有個楚珞儂在他的生命之中悲慘的劃過。  

  自從巧心開始懂再詢問他的爹地在哪后,她便從未隱瞞巧心,她以巧心能夠懂的幾個字匯讓她明了。聰穎機(jī)伶的巧心總會似懂非懂的點頭,明了到她的問題使母親難過。  

  珞儂曾讓巧心見過她父親的照片,記得巧心只說了一句話,“他比小虎隊還帥!”珞儂只是心痛的回她一笑。  

  是的,那份氣宇軒昂、倨傲不遜的神情、完美俊挺的面孔正是他情場不敗的武器。在巧心絹小的臉蛋上依稀可毛到她父親的影子,尤其是巧心驕傲的昂起下巴時,那份神情像極了她父親──那個她一度用生命去愛、并愛得義無反顧的男人。

  但那場愛帶給她的,只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傷害,傷得她淚眼干涸、傷得她頭破血流、傷得她不得不帶著滿身的創(chuàng)傷離開。

  “巧心,”她略微嘶啞的回答,“很對不起,媽咪可能不能答應(yīng)你!

  “噢!”一聲噢卻道盡了巧心所有的失望。  

  珞儂不禁在內(nèi)心道歉著:對不起,巧心,一切全是媽咪的錯,否則你也不必受這么多的苦……

  巧心靠回座椅便不再發(fā)出任何問題,一會兒便傳出她可愛的鼾聲,天使般的睡容枕在椅背上。  

  珞儂憐惜的俯視她的女兒,自從車禍發(fā)生后,巧心便一直接受著永無止境的檢查,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卻必須遭受許多檢查的折磨,然而巧心卻從未抱怨過半句話,總?cè)犴樀慕邮芩,仿佛明白母親的苦比她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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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臺北變了許多,正如五年來她也蛻變了,如今的她,全身散發(fā)著嫵媚的成熟,不復(fù)見當(dāng)年的單純稚氣。五年前,她是個少不更事的傻女孩,如今時間讓她成熟得足已面對任何考驗,包括嚴(yán)夙麒。  

  珞儂停在電話亭前,竟有些顫抖的抓起話筒撥下五年前好熟悉的電話號碼。就在珞儂快要放棄時,話筒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聲音。  

  “喂,周公館你好,請問你找哪位?”

  再聽到這么熟悉的嗓音,幾教珞儂當(dāng)場淌下淚,直到對方又傳來一聲喂時,她才哽咽的喊出,“巧薔!”

  對方顯然被她嚇到了,好半天之后,才傳來不可置信的聲音,“珞儂?真的是你!天!別跟我開玩笑!”巧薔哭了,“珞儂,你這個壞朋友,這五年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不,你不知道!否則你不會五年來一點消息也沒,我以為……”她不停的責(zé)罵著。

  “巧薔,對不起,當(dāng)時我……算了別說了,見了面再談。你打不打算來接我們?”

  “你們?”

  珞儂神秘的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臺北車站別忘了!

  “知道了,十分鐘到。等我喔!”巧薔急急的收線。  

  巧心是她的驕傲,絕不是羞辱,她知道巧薔一定會很高興看到她的。  

  果然,十五分鐘后,巧薔目瞪口呆的望著珞儂身旁的小天使,始料不及的搖晃著頭,但也立即地被那純真的小女孩所吸引。  

  “媽咪?”巧心拉拉珞儂的手,她感覺出一絲不對勁。  

  巧薔蹲下身平視她,但小女孩的焦距不對,她錯愕的抬頭,珞儂給她一個無言的回答。天啊!這幾年珞儂所遭受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她永遠(yuǎn)不會原諒嚴(yán)夙麒,現(xiàn)在她更多了項痛恨他的理由。

  巧薔伸出手碰觸小女孩,讓她知道她的存在!拔沂悄銒屵渥詈玫呐笥阎芮伤N,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笑得好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你就是那個周巧薔阿姨是不是,可惜我看不到你,媽咪曾經(jīng)說過我的巧就是從你那里來的,我是楚巧心!

  巧薔感動的再次落淚,激動的回視珞儂,深厚的情誼未變,“巧心,阿姨可以抱你嗎?”

  巧心高興的點頭,踉蹌走向前一步。巧薔緊緊的摟住并抱起她走出車站。  

  那一晚,珞儂與巧薔誰也睡不著,她們談了一晚,仿佛要將彼此沒有對方的五年全填滿……

  珞儂幾乎以為她仍在那段無憂無慮的與巧薔一同嬉笑生活的日子,假如沒有那份疼痛存在提醒著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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