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
日與月劇團第一階段的巡回演出暫時告一段落,這期間季雷逸跟唐心莓完全斷了聯(lián)絡。
她就這樣不見了,他用了所有方法找她,但就是找不到,他的心也跟著失落了半年。
「你一定要離我那么遠嗎?」
前頭一聲威嚴的喝聲打斷了季雷逸,此刻,他漫步在英國的鄉(xiāng)村小道上,前方走著的是他父親季大衛(wèi),為了慰勞劇團團員的辛勞,季大衛(wèi)特地邀他們一塊到他位于英國的古堡一游。
「我以為你不希望我離你太近!辜纠滓莸鸬。這半年來,父親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有所改善,但這代表什么,父親已經(jīng)接受他了嗎?
他讓養(yǎng)母跟佩姬繼續(xù)住在臺灣,因為她們還是難以忘懷趙吉死亡的傷痛,沒有找到兇手前,她們不想離開,他也依了她們。
「你會那么聽話,半年前就不會擅自作主開記者會把所有事都說出來了。」對于那件事,季大衛(wèi)還是耿耿于懷。
「事實證明,公布真相并沒有讓雷格的劇團完蛋,相反的,這次公演也大受好評!惯B帶的讓他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但你始終不是雷格。」
聽到父親這么說,他的臉沉下來了。他最想獲得的不是臺下觀眾的掌聲,也不是影迷的愛慕,他的愿望很簡單,他只想要父親稱贊他一聲,只要一聲就好。
「起風了,我們回去吧!」難得的與父親一塊在鄉(xiāng)間小道散步,他不想破壞這種不可多得的機會。
「對了,穎珊也會來!辜敬笮l(wèi)只是告知而非征求他的同意。
「她也來了?」他已經(jīng)三個月沒見到她了,以為她會放棄這段感情,看來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你要好好的招呼她。」
「代替雷格嗎?」
「沒錯,你要代替雷格愛她。」
他得代替雷格愛白穎珊?
但事實上,雷格在世時從未跟他說過他愛白穎珊,會跟她在一起也是聽從父親的意思。
如果,雷格根本不愛白穎珊呢?那么他為何要代替雷格犧牲愛情。
☆ ☆ ☆
「你來了!辜纠滓菰诠疟さ拇髲d見到白穎珊,神情跟語氣都顯得很淡然。
正跟高如蘭一塊聊天的白穎珊,看到他回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她說著,便當著劇團其他團員面前,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加香吻。
「哇!導演還真是艷福不淺!
「都分手那么久了,還是那么熱情。」
「我看他們一定會復合的!
知道導演錯綜復雜的身世后,團員非但沒有排斥他,相反的,他們對他的際遇覺得很刺激。
「我看未必!
眾鼓噪聲中出現(xiàn)了唯一個持相反立場的聲音。
「芙蓉。」
她慢慢的放下紅茶。「敢不敢跟我打賭?導演絕對不會跟白穎珊在一起。」
眾人互看一眼。這明明是笨蛋才會訂的賭約。
「賭什么?」
「我贏,你們給我一場的演出費用跟工資!
「如果你輸了呢?」
「隨便你們。」
大家開始討論要開什么樣的賭約,她可是日與月劇團的首席主角藍芙蓉耶!可不是其他的小明星。
「輸了就跳脫衣舞給我們看!
「沒問題!顾{芙蓉爽快的答應。跳個脫衣舞有何難的,況且她一定不會輸。
渾然不知已被團員們當成打賭對象的季雷逸,客氣有禮的把白穎珊推開。
「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雷逸……」她不依的跺著腳。
「你怎么可以對穎珊那么沒禮貌?跟她道歉!」季大衛(wèi)發(fā)怒道。
父親還是沒有叫他的名字,在他眼里,他始終只有雷格一個兒子。
他不怪父親,不過對于愛情,他不想再退讓了。
「不管你怎么說,我跟她是不可能了,如果你們執(zhí)意要我跟她在一起,那么我寧愿回到我以前的生活,當個街頭混混,反正你們有我這兒子跟沒有是一樣的。」
「雷逸……」白穎珊連忙拉住他。「季伯伯是跟你說著玩的!
「無所謂了,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去找別人吧!」他摸摸心口,「因為我這里已經(jīng)有了人,再也容不下別人了。」說完,他甩開她的手,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你心里的人是她嗎?」白穎珊在他背后問。
「一直都是她!
「但她不要你了!」
「我會找到她,讓她親口告訴我,下個星期的舞會還是照辦,不會取消,我上樓休息去了!
「這個兔崽子!穎珊,你放心,這小子的妻子一定是你。」季大衛(wèi)氣得臉都綠了。
白穎珊只是低頭不語,誰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而另一邊打賭輸了的團員們,則是為了結(jié)果感到訝異不已,不過勝者藍芙蓉可不會這么輕易就算了。
「愿賭服輸,把錢準備好!
「怎么可能會這樣?」
「就是嘛!」
團員們紛紛發(fā)出議論,大伙在猜著這個害他們看不到藍芙蓉跳脫衣舞又賭輸一大筆錢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 ☆ ☆
「如果你還想把季雷逸搶回去,到英國來吧!」
「可是我……」
「來不來一句話!
「我答應過白穎珊……」
「笨啊妳!她只叫你離開季雷逸,有說不準復合嗎?」
「這倒沒有……」
「那就得了,當初她要逼走你開的條件就是這樣,怪不得別人。別猶豫了,快來吧,我等你!
「我去還能干么?」
「上演公主復仇記啊!聽我的準沒錯,你來就是了,絕對能讓你帶個情郎回臺灣,就這么說定了!」
這是前幾天藍芙蓉從英國打電話給唐心莓所說的話。
這半年來,她一直躲著季雷逸,從鄉(xiāng)下躲到日本,又從日本躲到上海,就是為了不讓他找到她,要他對她徹底死心。
白穎珊給的三千五百萬對唐家的財務狀況有很大的幫助,唐正毅的事業(yè)又重回正軌,營運也都很正常。
她犧牲愛情換回的成果應該是令人高興的,不過她卻不曾感到快樂。
也許她還放不下那段感情,也許她真的可以再跟他重來一遍,太多的也許,所以她現(xiàn)在才會站在機場大廳。
也許等到了英國就會知道答案了。
☆ ☆ ☆
季大衛(wèi)辦的舞會邀請不少名流人士前往參加,說實在的,季雷逸并不想?yún)⒓,但又不得不出席?br />
夜晚時分,季家古堡燈火通明,紳士名媛無不穿上華麗的禮服與會。
身著簡單的白襯衫跟黑西裝,季雷逸不管季大衛(wèi)不斷投來的不認同目光,依然我行我素的穿梭在賓客之間。
「導演,待會留點時間給我!顾{芙蓉走過來拉拉他的衣袖。
「有事?」
「就是有事才會找你!」
「才剛公演完,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在想下一階段的巡回演出啊,你該休息一下了!
藍芙蓉翻了翻白眼!刚l要跟你談工作的事啊!」
「那么……」
「反正你待會留時間給我就是了!顾f完,便翩然離去。
季雷逸看著她的背影搖頭苦笑。他怎么老是懷疑雷格跟芙蓉有段感情呢?
「雷逸!」
一聲輕柔的呼喚出現(xiàn)在他耳邊,他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
「有事?」面對不死心的白穎珊,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那些床伴、小男人都失蹤了嗎?為什么她要一直來纏他呢?
白穎珊點點頭,「我們到花園談好嗎?」
他再怎樣不愿意,也還是有紳士風度的跟著她往花園走,途中他看到父親得意的笑容,撇了下頭不想與他直視。
清風徐徐、樹影搖曳,破壞這個美好時刻的是他臭得要命的臉。
「你要跟我說什么?」
「別那樣急躁,我不過想跟你談談我們的事!拱追f珊美麗的臉龐襯著一襲白色禮服更顯絕美,但仔細一瞧,她的絕美中還帶了點殺氣。
「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么話好說的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辜纠滓輷]揮手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我跟你真的不可能了嗎?」
「不可能!顾軋远ǖ幕卮稹
白穎珊楚楚可憐的問:「為什么?」
「因為我不愛你,沒有愛強行在一起是件很痛苦的事!
她依舊執(zhí)迷不悟,「可是我認為你是愛我的!
「別胡思亂想了。」
「愛情可以培養(yǎng),就像我們之前不是配合得很好嗎?」
「那是在床上,我們唯一做過的事就只有上床,你告訴我,那就是愛了嗎?」他嘲諷的說。
白穎珊被堵得啞口無言。
「沒事的話,我要進去了!辜纠滓蒉D(zhuǎn)身就要走。
「等一等,」她叫住了他,「你確定你不后悔!
「我確定!
「既然如此,后果就由你承擔。」頭一甩,她眼睛露出兇惡的光芒。
「什么后果……」他回過頭納悶的問。為什么她的表情那么怪?
白穎珊嘴角一揚,抬起手向屋里揮揮手,下一秒鐘,古堡里濃煙四竄,尖叫聲不絕于耳。
季雷逸臉色一怔,「你做了什么?」
「我說過,不愛我,后果自負!
「你瘋了!」
「說得真好,不過你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不想跟你扯下去了……」他話還沒說完,一把槍便對上他的太陽穴。
一個似曾相識的男客竟然拿著槍對著他。
「跟你介紹一下,這次我?guī)нM來的十幾個客人,他們真正的身份其實是臺灣殺手。本來可以不必這樣的,不過你現(xiàn)在非得跟我扯下去不可了!把他押進去!
白穎珊命令一下,殺手便強行把季雷逸押進古堡里。
☆ ☆ ☆
咦!芙蓉姊不是說在門口等嗎?
人呢?唐心莓提著簡單的行李,站在古堡長長的圍墻外探頭探腦的。
她昨天就到英國了,休息了一天,芙蓉姊派來的人接她到古堡后便離開了,她們說好在古堡門口碰面的,不過這會兒卻不見她的身影。
唐心莓的心情一直處在緊張狀態(tài)。待會跟雷逸見面她要跟他說什么話?萬一他看她,她要怎樣笑給他看?如果他要親吻她,她要不要裝腿軟?
好煩喔!
算了,不要想這么多了,等見到再說……
「啊……痛痛痛……」
猛然,唐心莓的手臂被人拽住揪起,她疼得哇哇大叫。
「你會講國語!」
「我還會說臺語哩!惯@人有病,莫名其妙的抓她干么?
「躲在這里鬼鬼祟祟的,你想干么?」
「我等人……」她眼一亮,「你是這里的管家還是……保鑣?」
應該是保鑣,管家才不會有那么大塊的肌肉呢!
「我要找藍芙蓉,她約我來的!
見抓住她的人一直不說話只瞪著她,她頓時覺得不對。這人的樣子并不和善,甚至還有股殺氣。
「你應該知道藍芙蓉吧?她……」
「跟我進去。」
「我是要進去!可是我要等芙蓉姊……」
就這樣,她一路喳呼的被拖進古堡里,來不及對古堡的華麗壯觀發(fā)出驚呼,人就被摔到地上了。
「好痛……」她的膝蓋一定破皮了,她的胸部也一定瘀青了。
「心莓!」藍芙蓉驚呼。她擔心的事果然成真了。
「心莓?!」季雷逸怒吼。這個小笨蛋來干什么?
趴在地上的唐心莓抬起頭,先是看到了藍芙蓉,見她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并搖搖頭,她又轉(zhuǎn)頭找到了季雷逸,四目交會的那一剎那,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
訴不盡的千言萬語,現(xiàn)在都不是講的時候,只有眼神無言的交流。
「喔!原來你把舊情人也帶來啦!」白穎珊一腳踩上季雷逸的背,再見唐心莓令她怒火中燒。
「不關(guān)她的事,我沒要她來!垢吒怃J的刺進季雷逸的背部,他忍住背上的疼痛說。
「那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白穎珊冷哼。
「我不知道,我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讓她走。」他只想要她平安脫困。
唐心莓看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互不相讓,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白穎珊跟十幾個男人以外,其他的人都被用繩索捆綁住,而且那十幾個男人的手上都持著槍。
好詭異的景象,這算什么搶劫嗎?
「是嗎?」白穎珊走過去踢踢唐心莓!钙饋。」
她乖乖的站起來拍拍膝蓋。
「誰要你來的?」
「我不想說!顾擅凑f給情敵聽。
「給我說,不然我就……殺一個給你看!
白穎珊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深吸了一口大氣。
「你在演戲啊!霹靂火有紅到英國嗎?」
「我管你什么火的,你背棄了我們的交易,你就要承擔后果。」
「你只要我離開季雷逸,又沒有說不可以復合,是你自己沒說清楚,又不關(guān)我的事!
「狡辯!既然妳自己都送上門了,剛好一塊做伴!
「做什么伴?」
「你沒看到有那么多人拿著槍嗎?」
「有。∧銈冊摬粫谵k化妝舞會吧?」既然是劇團,槍啊、刀啊什么的道具都嘛很好取得的。
白穎珊抿著嘴,示意身旁的一個人開槍。
槍聲響起讓一堆人發(fā)出尖叫,現(xiàn)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妳有毛病啊!你不是很愛季雷逸的嗎?干么搞這一套?」唐心莓臉色慘白。
「對,我愛他,甚至不惜替他除掉趙吉跟陳博文那兩個礙事的家伙,可是他給我的回報是什么?」
「我養(yǎng)父是你要人殺的?!」季雷逸氣極了,他掙扎的站起身,后腦勺立刻被槍托打了一下。
「誰叫他們要威脅你,只要是對你不利、對我們有妨礙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她瞪向唐心莓,「包括你,只要他心里有你的存在,我就饒你不得。」
「等等,誰說我愛她,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你要殺她關(guān)我什么事!共慌绿菩妮軅,他只要她活下來。
「真的嗎?」白穎珊不相信,她看向唐心莓,「你說呢?」
唐心莓忽然被問到,她跟季雷逸眼神交流,剎那間,她明白他的用意。
他不想她出事,難道她就愿意看到他被白穎珊糟蹋嗎?
「我早就不愛他了,你要知道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愛來得快也去得快,我早膩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來英國是芙蓉姊要我來玩的,不信你問她,我跟你不同,我臉皮厚,就算再見舊男友也不會怎么樣,玩比較重要吧!」
「好,我就暫時相信你。」白穎珊先不管她,轉(zhuǎn)身便往一直繃著臉的季大衛(wèi)走去,「但是你一定要死!」
他訝異的問:「穎珊,你是怎么了?最贊成你跟他在一起的是我!」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一直不把雷逸當成兒子看待,他又怎么會怨我呢?我們應該是很相稱的一對,結(jié)果都被你破壞了,害我被人恥笑,說我是季雷逸不要的女人,白家的臉都被我丟光了,他們罵我、雷逸不要我、別人嘲笑我,這一切都是你該負責的!」
「穎珊,你聽我說,回去以后,我一定馬上叫雷逸跟你結(jié)婚,我是你的公公,你絕對不能傷害我!辜敬笮l(wèi)緊張的說。
搶在一臉難過的季雷逸開口前,唐心莓忍不住的開口罵人。
「你這個老胡涂,明明都是你的兒子,為什么你對雷逸就那么壞?」
「心莓……」季雷逸欲言又止。
白穎珊聞言點點頭,「她說得沒錯,最該死的就是你!」
只見她右手一抬,一個持槍的男子便準備動手開槍。
下一秒鐘,槍聲大響,大伙逃的逃、叫的叫,桌上擺的燭火一倒燒了餐巾,火勢開始蔓延到窗簾、地毯……
接下來的局勢有了戲劇化的轉(zhuǎn)變,那些持槍的男子被劇團團員一一制伏壓倒在地。
「沒事吧?」藍芙蓉趕到呆住了的唐心莓身邊。
「芙蓉姊,你怎么會……」
「趁你們在講話的時候,我們悄悄的想辦法松開繩子,他們只會開槍不會綁人倒也很好松綁,季導演呢?」藍芙蓉想到的問。
剛才一片混亂,唐心莓也沒有注意到他的人,她轉(zhuǎn)頭四處梭巡。
「他在那里!顾鏌o血色的跑過去,翻起趴在季大衛(wèi)身上的季雷逸!笧槭裁磿@樣?」她的雙手沾滿他的血。
「為什么要替我擋下這一槍?為什么?」季大衛(wèi)難以置信的看著滿身是血的兒子。
「因為你是我父親。」說完這句話,季雷逸臉上帶著微笑昏了過去。
「雷逸──」季大衛(wèi)終于叫出他的名字。
藍芙蓉幫高如蘭跟季大衛(wèi)兩人松開了繩子,「我們快帶導演出去,火勢越來越大了!
其他人看到火勢延燒快速,早就都跑了出去。
「我?guī)鋈ァ!共荒芸!唐心莓強忍著淚水想要扛起他。她來英國可不是要替他收尸的。
「我來,你扛不動的!
唐心莓懷疑的看著季大衛(wèi)。
「別這樣看我,我是他的父親!」他終于承認他是他的兒子了,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為時已晚。
接著他們合力把昏迷的季雷逸帶出去。
「白穎珊那個罪魁禍首呢?」唐心莓站在火光四竄的古堡前問道。
「不會還在里面吧?」
頓時,一個凄厲的聲音立刻證明了他們的揣測。
「我是季家古堡的女主人,我是……哈哈哈……」
隨著火勢越來越猛烈,白穎珊的聲音逐漸消失在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