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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心機癥候群 第三章
作者:樂瞳
  當殷梨霜一轉出包廂,就倒楣的撞上了端來啤酒的服務生。

  鏘的一聲,酒杯落地,一大片啤酒染黃了她的上衣,她怔了怔,想哭的沖動涌上了喉間,一時之間,她居然不知道該怎么辦。

  “小姐,很抱歉……”

  “滾開!”殷梨霜滿腹委屈的吼道,跌跌撞撞的跑出飯店,不想被熟人撞見。

  怎么會變成這樣,她所有的自信都潰堤了,連個服務生也欺負她……

  “可惡!”她泄恨的踩著飯店外的草坪,提著公事包的手也不得閑,猛打著大她好幾倍的樹干。

  “明知這么做只有幼稚可言,但她就是不服氣,心情糟透了……”

  “破壞公物是要賠錢的。”

  這個聲音是……

  殷梨霜頓了下,沒看對方一眼,氣呼呼地哼了聲!澳闵俟芪!

  滕炘卸下外套,面無表情的扔到她頭上!芭!彼真有緣,他剛跟客戶吃完飯,走出飯店,就看見她正歇斯底里的破壞公物。

  她是怎么了?她不知道她這副瘋模樣會嚇壞她的未婚夫嗎?

  他可以不管她的,但他就是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殷梨霜愣了愣,被他丟來的外套覆住了視線,以為連他都在戲弄她!皾L開,別理我!”她揮開了外套,不領情。

  “披著,你的上衣都濕了!彪鵀缘恼Z氣冷冽了幾分,再次把外套往她頭上一罩。要不是看她白色的衣料都染濕了,他才懶得理她。

  殷梨霜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窘樣,她勉強穿上,包裹著早已春光外泄的上身!笆悄惚莆掖┑模也粫兄x你的!彼а赖,不許他存著看笑話的心態看她。

  滕炘似笑非笑!霸趺戳,被劉晏倫甩了?”

  “殷梨霜瞪著他,恨死他的烏鴉嘴!澳阕】,我殷梨霜可是殷氏企業的大小姐,永遠都只有我甩人,沒有男人甩我的份!””

  滕炘隱隱笑著,沒讓她察覺。她就是這么的倔強,一點都不可愛。“那我敢問殷大小姐,你到底在生什么氣,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殷梨霜刻意輕描淡寫,不讓他有猜臆的空間!拔抑皇钦勆庹劦貌惶淇於选

  “是嗎?我看你都快哭了!彼难劭艏t了,看了真是刺眼。

  一句話輕易地開啟她的心防,殷梨霜咬了咬唇,壓抑在胸臆間的委屈頓時傾泄而出,把他當成了垃圾桶。

  “還不是茂勝的王總裁色欲薰心!他居然不要臉的對我說,只要我陪他睡一晚,他就跟殷氏簽約,我氣不過,就沖動的揍了他一拳……”

  “一拳?”滕炘錯愕,難以想像她揍人的畫面。

  “不,是三拳才對。他還說要告我,說完就昏倒了……”殷梨霜低著臉兒,像個犯錯的小女孩,聲音愈來愈細小。

  當時她逞一時之快,現在平靜下來就后侮了……要是他真的控告她動粗的話,那殷氏企業的形象將倍受影響……

  愈想愈不妙,滕炘的朗笑聲教她蹙緊秀眉!坝惺裁春眯Φ?”

  滕炘掬了把她的發,看似在把玩,眼神卻格外認真。“放心,他不敢告你的!

  “為什么?”殷梨霜疑惑的望著他,想看透他在想什么。

  “你那么兇悍,他要是再敢告你,可能連命都沒了吧!

  “滕炘你……”殷梨霜惱怒地想罵他幾句,才發覺胸口的沉重似乎減輕了。他是在安慰她吧?就像小時候,他們之間就算有多么不合,每當她被欺負或者心情不好時,他就會惡毒的損她幾句,讓她變得很有精神……

  滕炘像是察覺到她審視的眼光,抽回手,斂下眸。“走吧,我們去喝酒!闭f完,他就后悔了。安慰她就算了,他干嘛又主動邀請她?

  殷梨霜怔怔地望著他。明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但她就是想答應他的邀請,想順著這么和樂融融的氣氛,和他在一起。但她又深怕一答應,這個狡猾的男人會改口說他是在試探,讓她面子盡失,畢竟他們從來沒有和睦相處的一天,也從來不算是朋友……

  滕炘哪不知道她的疑慮,他故意激怒她,“走啊,還是你根本不會喝酒?”

  果然,殷梨霜不服輸的中了他的計!澳闵倏床黄鹞伊,我有能耐和一群男人談生意,當然也有酒量跟你拚!”

  “那就走吧!彪鵀赃~開腳步。

  聞言,殷梨霜這才發現,她早就被他吃定了,只好不甘愿的跟在他后頭。注視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她也冒出了些許想法,粲粲一笑。

  滕炘雖然心思縝密得像只老狐貍,有時候挺討人厭的,但至少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只會一味的討好、巴結她,想自她身上得到什么好處。

  也許,她并沒有想像中那么討厭他吧,在與他競爭的同時,其實她一直是追逐在他背后的,想變得跟他一樣搶眼……

  坐上了滕炘的車,沒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一問較為寧靜的PUB。

  各自點了酒后,殷梨霜雖然還未喝到醉倒,但她的心情隨著酒精變得輕飄飄的,開口也比平時大膽許多。

  “滕炘,我問你唷,你們男人都是這副德性嗎?看不起女強人,就只想把人家壓在床上為所欲為嗎?”

  “那也要看是怎么樣的女人,我沒那么饑不擇食。”她那美麗的臉蛋漾著酡紅,出奇的誘人性感,滕炘專注的看著她,突然感到燥熱了。

  “說來說去,你們男人就是好色!币罄嫠梢暤暮吡寺。

  “別把我拖下水,我從不威脅女人的!彪鵀詣e開臉,克制自己不去注意她。

  “那你的意思是,都是女人自動送上門的羅?”

  “當然!

  “自大。”殷梨霜咕噥著,分不清她是在埋怨或生氣,又暍了第N杯烈酒。

  “別喝了!彼麄兪窃┘,他可不想送醉醺醺的她回家,被她父親“另眼相看”。

  “滕炘,你覺得我怎么樣?”殷梨霜媚眼一拋,刻意在他面前賣弄風情、再怎么說,她也是個美人,怎么他老是對她擺出一副冷臉,活似她一點魅力都沒有,真令人失望。

  像是入喉的酒精發酵了,滕炘的胸口有點熱,氣息不再沉穩內斂。

  她在勾引他。他原想回答她任性、潑辣、驕矜等答案,但最后他只說出了三個字,“你很美!彼钦嫘牡。

  “騙人,你一定在說謊。”她不會上當的。

  “你要我怎么證明?”他難得有了想寵壞她的念頭。

  殷梨霜笑得燦爛,有些天真的道:“我要你放棄爭取茂勝的代理權!

  滕炘倏地變臉,握著高腳杯的手似快搖出了酒液。他們說好了要爭輸贏,手段就要光明磊落,他實在看不起她不服輸的心態……

  “那個色老頭太陰險了,談個合約龜龜毛毛的,簡直在耍人嘛!要是你跟他做生意,鐵定會吃虧的……”

  可她的下一句話教滕炘愣住,啼笑皆非。他做生意,向來只有別人吃虧,沒有他吃虧的份,她確定她是在為他著想嗎?

  “唉呀,我在說什么,你可不要當真喔!”殷梨霜吐了吐舌,喝得痛快的她,腦袋早就打結成一團了,會說些沒有建設性的話也不意外。

  “好,都聽你的!彪鵀猿匀艘恍,聽不清真假。

  “噗!”殷梨霜剛喝下一口酒,就被他這句話嚇得嗆到,猛咳著。她拚命的告訴自己,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

  “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爸擔心你!彪鵀蕴嶙h道。她太美了,醉了更有一番風情,PUB內的男人無不對她虎視眈眈,包括他……

  自她為他好的要他放棄茂盛后,他的心似乎起了某種化學作用。

  殷梨霜放下酒杯,突然冒出一句!半鵀裕瑒㈥虃惛仪蠡榱!彼雴査瓦@么步入禮堂好嗎?但他似乎沒有幫她解答的必要……

  滕炘沉默不語。她突然閃電訂婚就夠他震驚了,何況是結婚。他們對峙了那么多年,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這么快就屬于某個男人……

  “滕炘,好巧喔,你也會來這里喝酒。 

  某個打扮時髦的女人來到兩人面前,朝滕炘眨眨眼!暗葧䞍核臀一丶野。”

  見狀,殷梨霜自微醺中清醒了,她覺得刺目,不想當他倆的電燈泡,也后侮極了問滕炘那樣的話,他鐵定會在心里笑她沒主見吧!拔易约夯厝ニ懔

  “我送你!彪鵀詧猿帧倓傔好好的,他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火藥。

  殷梨霜說得蠻不在乎!拔叶颊f不用了,你別那么熱心好不好?要是被我未婚夫知道,我就麻煩了!”

  滕炘眼神復雜的注視著她,任俊美的臉龐布滿了陰鴛,語氣冷冽到有凍結人的錯覺!澳悄愦蛞婚_始就不該跟我來喝酒!

  殷梨霜咬了咬唇,以牙還牙的脫口而出!八晕椰F在后悔死了不行嗎?”她不是故意這么說的,她只是……

  “我懂了。”滕炘冷冷一笑,深覺他的好意都被她糟蹋了,拉著女人就走。

  殷梨霜繼續猛喝著酒,專心到連他何時離開了都不知道。

  她只是討厭他身邊老是一堆鶯鶯燕燕罷了……不,應該說她討厭花花公子,要是劉晏倫敵對她三心二意,她同樣不饒過他……

  對了,她還有劉晏倫這個未婚夫,叫他來接她好了。

  “喂,晏倫嗎?”

  “你是誰啊,這么晚了打來做什么?”電話的那端臨時換人接聽,傳來的聲音異常緊張。“梨霜,是你嗎?你別誤會,那是我表妹……”

  表妹?如果真的是表妹,干嘛那么緊張?

  殷梨霜沒有追問,口吻變得好心寒!安挥昧耍易约夯厝ゾ秃昧。”

  這一刻,她心亂如麻,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哪個男人失意——

  殷梨霜凌晨才回到家,她吐得好難受,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著了,可一醒來的宿醉教她頭痛欲裂,差點下不了床。

  “該去上班了!贝蚱鹁,她拖著疲累的身子沖了個澡,打算待會兒和爹地共用早餐時,要跟他負荊請罪,說她把茂勝的合約搞砸了,還揍了王總裁一頓。

  走出浴室,她一眼瞥見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眼光不由得變柔。

  對她而言,昨晚是她人生中最凄慘的一天。

  她實在很難想像,要是當時沒遇到他,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

  一個人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像現在一樣,頭痛得快爆掉了嗎?

  也許結局沒變吧,但就因為昨夜有他陪著她喝酒、發泄,她才不至于一個人鉆牛角尖,也才能那么快從沮喪中站起來。

  雖然到后來,他們莫名其妙吵了一架,鬧得不歡而散,但她始終忘不了,當她醉昏頭的要他放棄茂勝的代理權時,他居然發神經的說都聽她的,那時他的眼神、他唇畔上的笑,都顯得好溫柔啊……

  慢著,她怎么能被那家伙迷住,要是她將他說的話信以為真,她就上當了!

  他借給她的外套,她請張媽干洗過后再還給他吧。暗忖著,殷梨霜換好了套裝,提著公事包下樓,按照往例的想和爹地打聲招呼,沒想到沙發空著,報紙也整齊的放在桌上,見不著他的人。

  “怪了,爹地不會還在睡吧……”

  “小姐,你先用早餐吧,老爺昨晚交代說他要加班,不回來過夜了!

  殷梨霜有些錯愕!暗夭换貋磉^夜,你怎么沒跟我說?”

  “抱歉啊小姐,你凌晨才回來,那時候我和其他傭人們都已經回去休息……”

  殷梨霜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該遷怒張媽的,尷尬的扯了記笑容,“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公司有那么忙嗎?忙到爹地這個老板都要到公司加班?她這個當女兒的在干嘛!喝了一整夜的酒,沒有幫他分擔到半點辛勞……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震痛了殷梨霜的頭部,她早張媽一步接了電話,以為是父親打回來的!拔,殷公館。”

  “喂,大小姐嗎?我是陳秘書,今天早上我一到公司,就見到總裁昏倒在地上,馬上把他送到了醫院……”

  像是被一道雷劈中心坎,殷梨霜握著的話筒差點滑出手心,冷汗直冒。

  “爹地他沒事吧?”她微顫著聲音。爹地平常有運動的習慣,也有定期到醫院做健康檢查,怎么說昏倒就昏倒?

  “醫生說總裁有嚴重的胃潰瘍,必須住院治療,請大小姐快來醫院一趟吧!”

  殷梨霜連忙抄下醫院住址、病房號碼,然后一刻也不得閑的趕去。

  殷梨霜坐在醫院病房外的長椅上,目光呆滯的回想著父親在病床上,對她吐露的一字一句。

  小霜,爹地一直不敢告訴你,早在幾個月前,爹地投資錯誤又被合伙人陷害,公司賠掉了,還欠下一大筆債……

  殷梨霜瑟縮的抱著身子,無論院內有多么暖和,她只感覺到冷颼颼。

  她想把她聽到的都當成夢境,可是爹地因壓力過大病倒了是事實,公司遇到難以啟齒的窘境也是事實,幾乎快讓她無法負荷。

  爹地以為只要讓你跟晏倫結婚,公司就有資金周轉,沒想到還是遲了……

  難怪爹地會急著幫她介紹對象,要她趕緊嫁人。

  她一點都不怪爹地想利用她救公司,她氣的是自己太后知后覺了,竟然沒察覺到公司的異樣,讓爹地飽受壓力……

  小霜,爹地對不起你,公司倒閉后,必須把房子給賣了,到時就沒辦法給你過優渥的日子了……不,把房子賣了加上所有的現金,也沒辦法還清債款,還有一千萬的負債啊……

  一千萬……

  殷梨霜茫然了,從沒想到這種芭樂劇會在她身上上演,她不僅不再是養尊處優的殷氏大小姐,還變成了負債累累的落難千金。

  天啊,她要去哪里賺一千萬來還債!

  爹地之前為什么不跟她說呢?好歹她也是他唯一的女兒啊……

  殷梨霜閉了閉眼,滑下了眼淚,無聲的低泣著。

  看著爹地心力交瘁的躺在病床上,她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雖然爹地說公司倒了沒關系,想辦法把負債還清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殷氏是他畢生的心血,也是傳承了好幾代的企業,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倒閉,從繁榮化為烏有?她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對了,爹地要她跟劉晏倫結婚,就是代表他有能力救公司……

  殷梨霜拿起手機,忙不迭地撥電話給劉晏倫。

  “喂,晏倫,我是梨霜……”

  “小姐,你是誰啊,一大早打來太沒禮貌了吧!”

  殷梨霜愣了愣,對方的聲音像是沒有睡飽。“你是他表妹……”

  “哈哈,表什么妹啊,我們都上床了!迸宋χ,好不曖昧。

  “從你昨晚爽了他的約,我們就一直廝混到現在了。他還埋怨說,你把公事看得比他重要,還圣女得連根小指頭部不讓他碰!

  殷梨霜有幾秒鐘的震怒,卻也平靜的忍住這一串話帶給她的強大沖擊。

  “表妹小姐,麻煩把電話轉給他!

  語落,她隱約聽見了手機那端的吵鬧聲音,沒一會兒,傳來了劉晏倫的聲音。

  “小霜,你別聽她胡說,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聞言,殷梨霜這才發現,她太冷靜了,滿心就只有公司的安危,像是完全沒被未婚夫的背叛影響到。

  “我相信你。”她說得好虛偽,也沒有卻步的機會了。咬了咬唇,她說了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瓣虃,我們結婚吧!

  “呃,怎么會那么突然……”

  殷梨霜討厭撒謊、裝傻,吸了口氣,直接跟他說明殷氏的情況!拔业氐墓境隽艘稽c問題,需要一點資金周轉,晏倫,我需要你的幫忙……”

  “嘟嘟嘟——”

  他竟掛了她的電話!

  殷梨霜的自尊有點受傷,她豁出去的又打了第二通,響了好久才接通。

  這回,劉晏倫的口氣充滿著譏諷,一點都沒有平時的開朗、幽默!耙蟠笮〗悖瑒e開玩笑了,我都自身難保了,哪有那個閑錢去救你?”

  殷梨霜怔了怔,回想起滕炘在訂婚宴上給她的警告,她的心逐漸冷了,聽著劉晏倫在話筒那端盡情的叫囂、諷刺,沒有知覺。

  “哼,我還以為娶了你就能彌補劉氏的虧損,沒想到一點作用都沒,還白白付了訂婚宴一大筆費用,簡直被你們這對父女耍了……算了,我們解除婚約吧!”

  卡,他又再度掛上電話。

  殷梨霜面無表情,任握著的手機滑落在長椅上。

  她發著呆,茫然的抱緊身子取暖,就像朵凋零的玫瑰,看不見以往閃耀的美麗,再也無法驕傲。

  在最痛苦、難熬的這一刻,她只想到一個人,她最討厭的那個男人——滕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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