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在層層烏云后,屋外的雨下了又停,氣氛靜默得有些詭異,隱約帶著讓人不安的氣氛。
用完晚膳的上官蓉出了房門,走到回廊下,望著從屋檐滴落在花瓣上的雨水,她的心思紛亂。
夜幕下的她看來更顯娉婷纖瘦,一陣涼風吹來,吹起她柔細的發絲。她的目光眨也不眨地跳望著前方,腦海里浮現的是白天那一幕。
對啊,離開京城時她沒有多想什么,自己作主變賣家當后就孤身南下,完全沒想過求助其他人,甚至沒想過跟自己訂過親的李顯。然而,他竟千里迢迢地來了,而且暗示他對自己還有意思,這真是件不得了的事!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她現在除了繼續眼前的路,再也沒有轉圓余地,也不愿另投別的男人懷抱。
默默立在庭院中的軒轅敖,瞅著靜坐不語的她,一張俊臉冷酷無比。
他已從手下口中得知今天發生的事情。她竟遇上了昔日舊情人,還允許對方對自己毛手毛腳?!敢情她忘了自己已是他侍妾的身分,還是壓根兒不將他放在眼里?
他絕不容許自己的所有物讓人覬覦,也不準她有背叛他的意圖!
“你今天到哪里游玩了?”走到她身邊,他二話不說就質問:“開心嗎?”
“還好。”她不想告訴他此刻心里的紛亂。
“只是還好嗎?我還以為你會舍不得回來呢!”
她回頭瞪著男人充滿挑釁的眼光!澳氵@是什么意思?”一回來就對她冷嘲熱諷,跟早先溫柔的他大不相同!
“你之前有沒有喜歡過其他的男人?”他從未對女人問過這問題,卻獨獨問了她。
此刻,他該死地在乎這件事!是因為她身上散發的那抹清冷,讓他捉摸不定,讓他更擔心嗎?
“沒有!鄙瞎偃夭幌敫懻撨@么無聊的問題,轉身步回房間的剎那,軒轅敖忽然一個轉身,張開雙手抵住門,令猝不及防的她一頭撞在他肩膀上。
“沒有?那你現在和那個男人,究竟是什么樣的關系?”他瞪著她,眼中殺氣慢慢凝聚。
“你……”她愕然抬眼看他,驚得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想問什么,直接問好了!”
“那男人是誰?”
軒轅敖嚴厲的語氣讓她不禁瑟縮了下,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這我不需要告訴你!彼蝗粨模坏┲罆依铒@的麻煩。
“別人都找到這里來了,你是不是還想和他在一起?”他以雄性渾厚的嗓音冷冷問著她。
“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上官蓉瞪視這莫名其妙發她脾氣的男人。“相信你都是從你的手下那兒知道事情的經過,我們只是在街上偶遇,閑聊了一會兒,這樣也罪該萬死嗎?”
“他跟你究竟是什么關系?”這才是他最介意的事。
“讓我進去!”她不耐地抬手朝他胳膊揮去。他的問題,沒來由地令她心里一陣煩躁。說來說去,他就是在質疑她的誠信!
上官蓉一再回避他的問題,這使軒轅敖氣憤得將她扛上肩,太步跨進房去,直接將她扔上床。
“說,他是誰?”他殺氣騰騰的瞪著她!安徽f的話,我就派人去查,然后將他大卸八塊!”
她睇著軒轅敖瞪大眼睛的駭人模樣,只能大聲喊道:“你怎么可以這么做?”
她深知他說到做到的行事作風,為免他真的找李顯麻煩,她只好硬著頭皮道:“他叫李顯,是與我……訂過親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他壓低聲音,怨懟地瞥了她一眼。“那你有告訴他,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嗎?”
“沒有……”她鼻端酸疼,一如她的內心。她還有自尊,這又不是光采的事,她怎會隨意告訴別人?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哪能再去找其他男人做你的丈夫?”軒轅敖壓抑著沖天怒意,他知道自己快氣瘋了。
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何生氣?
是為了她早已訂過親嗎?這有什么好值得生氣的呢?對他來說,她只不過是一個女人、一件工具而已,只要能留住她的人,就算她心里有別的男人,這又與他何干?
但現在他居然在生氣,真是莫名其妙!
上官蓉不禁往后退了好幾步?此桓毕胍阉袒顒兊臉幼,她開始后悔對他說出自己有未婚夫婿的事了!
他猛然撲上來,整個人壓在她身上,猛地拽住她胳膊,讓她與他鼻息相貼,讓她的肌膚明確感受到他外張的怒焰。
“!放開我!”她卯足全力,對身上的男人筆打腳踢。他又想利用身形上的優勢教訓她嗎?
“你抵抗什么?”他將她強行壓在床上,懲罰似的狠狠吮吻,大掌揪住她單薄的衣裳,一使力便在一瞬之間統統撕成碎片,他扯住佳人柔細的秀發,故意吻疼掙扎中的她。“看清楚,是我,我才是能碰你的男人,不是別人!”
“我不要你這樣對我!為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兇?今早……今早你明明不是這樣的!我討厭這樣的你,你走開!”
“如果壓在你身上的是那個男人,你還會叫我走開嗎?”軒轅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盈盈大眼霎時充滿了淚水,上官蓉不顧一切的嚷道:“李公子他才不會這樣對我,他是個君子,他才不會做出這種事!”
“他是個君子?哼,他只是沒有機會而已!”軒轅敖口中呼出的熱氣吹拂在她臉上,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殘忍和憤恨。
半晌,他什么也沒做,只是緩緩垂下眼簾,深深呼吸著。再次睜開眼,怒焰已經不見,然而她絲毫不覺得輕松,因為他將情緒內斂起來,不是消退,反而更顯強烈。
“蓉兒,把那個男人忘了!”
“?”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我說把他忘掉!”他一字一句有力的說:“要是讓我知道你還惦記著他,無論他人在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殺了,你最好記住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上官蓉怔住了!她知道他非常生氣,可她不明白他為什么如此生氣?看著他那副想殺人的表情,眼中不但流露著憤怒,好似還有一絲絲嫉妒……
她的心慢慢熱了起來,盈在眼中的淚水也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在吃醋?”她大膽地假設。
“你這是在說什么混話?”軒轅敖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問,大手突然一震,身子僵硬了起來。
看到他這么激動的模樣,她開始肯定自己的猜測了!忽然,前一刻糟糕無比的心情金都一掃而空,因為他是在吃她的醋,才會對李顯的事如此敏感,對她這么無理取鬧!
“你不喜歡看我和其他男人有牽扯,對不對?”瞧他,明明就是醋意橫飛,他自己卻都沒有察覺,她忍不住開始逗弄道:“但這不就辜負了別人對我的一番心意了嗎?這樣不好吧?”
“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我不準別人對你存有妄想!你也不許惦記著他,聽見沒有?”不管她說什么,最要緊的是他要她全心順從!
“就你一個,我沒有其他男人了!這樣行了嗎?”他原本兇巴巴的警告,現在聽在耳里都是甜滋滋的。
他怔了一會,冷繃的臉部線條漸漸放松,收緊攬在她腰際的大手。“那就向我保證……”他撥開她的長發,情難自禁地俯首封住她的唇。
他的唇舌是如此地熾熱,像要將她渾身燃燒殆盡,猛烈的熱浪直燒進她的心坎里,燒得她芳心大亂。
她也不再推拒,順從地迎合他的一切,只因現在,她可以偷偷幻想,這個男人其實是很重視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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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屋外雖是春寒料峭,主屋寢室內卻是一片纏綿景象。
床邊地上散亂著男女的衣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才上演著如何激情的戲碼。
火熱的激情緊緊纏繞著上官蓉,她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男人吸走了。輕輕的合上眼簾,她吐氣如蘭,雪緞般的肌膚輕輕靠向軒轅敖精壯的胸膛。
“為什么……你平日會那么冰冷?”她第一次開口問出多月來的疑惑。
正有一下、沒一下撫著伊人的軒轅敖,這時停下了動作,口氣有些意外地道:
“怎么了,我冷著你了嗎?”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會覺得冷嗎?”
“還好!彼苤鼐洼p地回答。
“是天生的……還是后來造成的?”她雖然沒有正式學過醫術,但自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不應該會有如此低的體溫。
“你為什么這么問?”她發現什么了嗎?
“你的疑心病很重!”她皺起秀眉,瞪他一眼。“難道……我連關心你一下也不可以嗎?”
“不是天生的!敝浪龑λ年P心,軒轅敖內心的防備才慢慢解開!拔抑羞^毒。”
他中了寒毒,是他六年前的風流帳所致。向他下毒的,是一個長相平凡的苗族女人,一個他從來沒想過會下這種奇毒的女人。
她說他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是個玩弄女人感情,視女人為無物的男人。所以她報復他,向他下了這至陰至寒的毒,除了藥石和內力的療效,與女人歡愛溫存,是最快最直接的舒緩方法。
聽那女人說,他視女人為玩物,卻要利用她們保命,所以她要用這種方式,懲罰他的風流,讓他失去自尊。
一旦毒發,說不冷是騙人的,只是他有深厚的武功底子,而且一直用藥控制,所以他還能支持得;而女人,只是他用來當作生活調劑、輔助自己治療病情的工具而已,并不是非要不可,那狠毒女人的如意算盤可打不響了。
她說他冷血無情,她豈不比他更心狠手辣?
上官蓉一愕,瞠著大眼瞪視他半晌,卻瞥見男人眸底閃過挑釁與得意。
“你相信嗎?”
“你是騙我的嗎?”她又惱又氣地捶打他。“可惡,枉你身為行醫者,怎么可以開這種玩笑?”剛才,當她真以為他中毒的那刻,心里可是緊張得不得了,結果他卻是在開她玩笑!
“你要相信的話,就相信好了!彼氖郑瑢⑺o緊摟著,不讓小女人再對自己“動粗”。
“明知道是假的,我才不要相信!”她氣壞了。
“你還是相信吧,這樣你就會更溫馴,對我更順從!”他的手不安分地對她搔癢!叭绾危灰嘈?”
“相信、相信!我相信你啦,別再來了!”上官蓉逸出銀鈴般的笑聲,甚至差點笑岔了氣,壓根兒沒將他眼底的深思放在心里。
瞧著她的笑顏,瞧她笑得水眸微瞇,那神態說有多媚就有多媚,就像一個淘氣的小妖精,如今正被他捧在手心里。
滿意盯著她那張無憂無慮的笑顏,他不斷思忖為什么他會這么在乎她?之前他確實是害怕她被其他男人搶走,才會對她發脾氣,是因為已習慣了有這么一個女人陪在身邊,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你怎么這樣看著我?”她慢慢冷靜下來,發現他深邃有情的眸一直盯著她,看得她粉臉羞紅。
奇怪,她明明討厭這個男人的專制、霸道,可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她竟對這個占有她身軀的男人,有著說不明道不盡的依戀!
軒轅敖松開她,從床頭拿出雕琢梅花形狀的白玉手鐲,套上她的手腕。
她不解的望著他,看見男人目光里的灼熱。
“收好它,這只玉鐲子,是我從新疆帶回來的,它油潤瑩潔,是用最上等的豐脂玉制成,別人想要也得不到。”
“這是……要送給我的?”要不是腕上的玉傳來如此真實的觸感,她真的不敢確定眼前一切是真的。
“看你從來不碰珠寶,我就想起這只樸素卻珍貴的玉鐲子,我相信它應該很適合你!”
她不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女,也不是有錢有勢的豪門千金,從外在看來,像她這樣的女子在外頭多不勝數,照理說并不值得他花這么多的心思?伤紦怂闹凶钪匾慕锹,使他做出過去不曾有的舉動。
這一刻,上官蓉幾乎有種能為他而生,也可為他而死的勇氣,仿佛她是為他而存在的,她會在這里,完完全全是為了他!
“抱緊我!”在無法用言語訴說的情況下,她強自按下心中的激動,上前緊緊抱住他!
他有時讓她感到備受眷寵,可她卻益發覺得心里惶惶不安。
在此刻,她只想用灼熱的體溫來確定彼此的感情,無論結果如何,她已經不再去想,就算淪陷,她也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軒轅敖定定瞧了她半晌,對她首次主動投懷送抱感到滿意。
將頭枕在她肩上,嗅著她身上的清雅幽香,男性氣息吹拂在她白皙的頸間,紊亂了她的呼吸,也氤氳了她的眼眸。
“蓉兒,你真的喜歡這只玉鐲子嗎?”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早知道如此,他真該早點送給她的。
上官蓉抬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拔摇
“你想說什么?”他的語氣溫柔,連他自己也未有所覺。
她不知該怎么深藏那份不為人知的心情,只是緊咬著唇瓣,以沉默暫時代替她的回答。
他是高高在上的四龍堡四當家,可以隨意掌控一切、掠奪一切。她有太多理由去恨他,可對他的感情卻在無聲中滋長,這讓她怕得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意!
“有事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那不像你。”軒轅敖看她垂首的樣子,一切的疑問猶豫浮上他心頭。
“算了吧,還是別說好了!”她心中泛起一陣酸楚,還是放棄了。
人心只有一顆,若珍藏的真心輕易被摔碎了,那該怎么辦?她承認自己膽小、懦弱,情愿用重重心鎖鎖住自己的心,雖然會因此錯過可能的串福,但也不會落得心碎神傷的下場。況且……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他根本不可能回應她的感情!
“今日定是與我有關的,你說。 彼趺纯赡懿粏,便抓住她的肩,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你知道又如何?”她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望進他急切的黑眸里,不懂他為何急于得知!拔也徽f,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對你有任何遐想,所以……還是不說的好!
“遐想?”軒轅敖以手挑起她的下顎,輕輕地問:“如果我準許你對我有遐想呢?”
她怔住!拔、我不懂你的意思……”望著他清朗有神的眼睛,她不禁迷惑了起來。
“告訴我,遐想指什么?該不會是……”他故意曖昧地瞄她一眼:
“不!不是那個!”她羞得幾乎尖叫。
“其實你的心里已經有我了?”
被他猜中心事,上官蓉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劇烈跳動的心使她臉上產生一股躁熱。
她好不容易弄清自己的感情歸宿,甚至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這個霸道的男人,但是,她可以確定自己的的確確已經愛上了他!
軒轅敖默默審視著。種種跡象表明,除了喜歡他,還有更貼切的解釋能說明她的反常嗎?
“早就該這樣了。”他看著她,似笑非笑,左手繼續攬著她,右手撫上她的腮邊,滿意又溫柔地笑著。明白她的心意,他也松了一口氣!霸趺戳?臉怎么這么燙、這么紅?”
“如果我……想留在這里,是不是就能留下來?”面對這樣的軒轅敖,她希望可以永遠待在他身邊,即使只是一名沒有地位的小侍妾。
“只要你全心全意順著我,有何不可?”
聞言她皺眉,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黯然,電是說不出的疲倦與氣悶。
他并沒有很明顯的情緒起伏,只是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感覺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緊張、在擔心、在羞澀、在期待……
對,她還在期待什么呢?說不定其他女人也曾如此向他表白過,他會有不以為然的反應,這一點也不奇怪。
她低頭看著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這是一雙慣于掌握他人命運的手,連她也在他的掌握中,現在連情感也是了!
只是,以后他會怎么待她呢?她又要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