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極力裝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模樣,但黃詩涵早已從她眼眶里見著一絲淡淡的霧氣!咐掀牌牛摇裹S詩涵悲呼一聲,眼淚不爭氣的滑下眼眶。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她二人早就培養(yǎng)出一種不言而喻的感情,而今離別依依,當然也是極其自然之事。
「老婆婆,我舍不得你,我……我舍不得走啊……」黃詩涵抽泣著,忽然一個箭步撲倒在她身前,痛哭不已。
白發(fā)老太婆撫摸著她柔順的發(fā)梢,輕嘆一聲:「小ㄚ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才是人生!
「小ㄚ頭!拱装l(fā)老太婆見她不發(fā)一言地逕自哭泣著,只好又說:「快別哭了!說不定有朝一日,為師閑不住想去江湖走走,到時我們自會有重逢的一天。」
「真的嗎?」黃詩涵抬起頭,淚眼汪汪地凝視著她,「婆婆你可不能騙我,一定要來找我喲!」
白發(fā)老太婆想了一下,「好,為師答應你,我一定盡快與你再見!
黃詩涵慢慢地站了起身,伸手拭去臉上的淚痕,「老婆婆,您自己要多保重,我下山去了。」
「你也一樣。」白發(fā)老太婆勉強一笑,「江湖多險詐,知人知面,但卻不知對方的心,有朝一日你自然能體會。」
黃詩涵點點頭,「多謝婆婆的教誨,此去江湖我一定萬事小心,待八月十五斷魂嶺一事了結,我再回到此地探望婆婆!顾龑⑹稚系陌し旁诩缟稀!父孓o了,老婆婆!闺S即縱身一掠,朝崖下疾飛而去,不過眨眼工夫,她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詩涵對中國大陸的地理雖然不太靈光,不過她還是能知道一個大概,出了太行山一路朝東南方飛奔,約莫七天的光景,這會兒已來到了開封。
開封為河南省省會,同時也是我國著名的古都之一,乃騷人墨客經(jīng)常走訪之地;其名勝古跡以鐵塔、龍亭及大相國寺最為著名。
她一路疾行奔走,沒有稍作停留,直到進入開封城時,這才發(fā)現(xiàn)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顯示出一片異常熱鬧的景象。
這七天的行程,黃詩涵皆以白發(fā)老太婆事先為她備妥的干糧及溪水充饑裹腹,尚不感到饑餓?墒茄矍敖值纼膳愿魇骄茦遣桊^林立,望著望著,走著走著,她忽然感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從腹內隱隱傳出。
「反正距赴約之日還早……管他的!我先找個地方大吃大喝一頓再說……」主意既定,黃詩涵四處掃了一眼,目光很快的停留在不遠處一塊偌大的招牌上——開封大酒樓。
黃詩涵摸摸懷里的暗袋,暗袋里有一包碎銀,兩錠五兩重的銀元寶,以及一片金葉子。確定沒有遺落后,她才快步地朝開封大酒樓走去。
「這位姑娘快里面請!挂幻麪钏频晷《b扮的漢子笑吟吟的迎上前,隨即招呼黃詩涵入座。
開封大酒樓是一幢兩層樓高的木造建筑物,一樓廳內全是大小桌椅,二樓則是包廂式,但卻沒有門,空間完全開放。
「這個位子好嗎?」店小二用手指著角落邊的小方桌。
黃詩涵搖搖頭,「有沒有清靜一點的地方?」
店小二略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帶著職業(yè)性的笑臉,「有,姑娘請隨我來!闺S即領著她走向二樓。
由于黃詩涵只身一人,有四人座的小方桌可坐已是不錯了,何況酒樓內此時已是坐了約滿七成?墒堑晷《娝龤鈩莶环,加上走闖江湖的姑娘家都有「打賞」的習慣,他心想等她吃飽喝足后自己必有小費可賺,因此才領著她走上二樓正中的一個包廂。
「姑娘,這間包廂可好?」店小二臉上堆滿笑容。
「很好,謝謝你!裹S詩涵點點頭。
店小二仍是笑著問:「姑娘要點些什么?」
黃詩涵想了一下,「菜別太多,上一些你們店里的拿手菜即可。」
「酒呢?姑娘要點什么酒?」
「酒不必了,給我沖一壺茶來!
「是,姑娘。小的立刻去張羅。」店小二恭應一聲,立即跑去樓下柜臺取來一壺茶,便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黃詩涵斟滿一杯茶,輕啜一口,一雙眼睛同時四處張望著,滿是好奇之心。
整整兩年,她與白發(fā)老太婆生活在僻靜的太行山,從不曾走入人群,這會兒一瞧,倏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是一出古裝劇的演員,那種感覺真是詭異極了。
其實,真正令人感到好奇的不是別人,正是黃詩涵自己。
打從她一走入開封大酒樓的那一刻起,她就成為大伙暗暗矚目的焦點,只是她自己沒有發(fā)覺罷了。
雖然白發(fā)老太婆盡力將她裝扮成與行走江湖的女俠無異,但她臉上那抹氣勢,或者說她那副模樣就是與一般人不同。
她的頭上不見發(fā)髻,一頭長發(fā)如瀑布般的泄在胸前,加上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掃視著,臉上同時布滿了好奇。
她臉上的表情、頭發(fā),以及那抹難以忽視的獨特氣質,無一不吸引眾人的目光;尤其是坐在樓下角落邊的一張小方桌上的那個身著藍布衣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約二十五、六歲,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五官還算端正;但定眼一瞧,黃詩涵還是可以從他臉上的表情揣測出一絲端倪。
黃詩涵此時的目力驚人,雖然閱人的經(jīng)驗不是很多,可是她卻很輕易的察覺出那個年輕人的左下巴上長了一個小黑痣;且其人目光閃爍,一臉促狹的表情,一看就覺得是個壞男人。
是不是世上的壞男人較易吸引女人的目光?黃詩涵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此時酒樓內已滿座,而那個年輕人只身一人,與其他桌三三兩兩大聲喧嘩的酒客有顯著的不同。
望著望著,不知不覺中店小二已將所有的飯菜上定,不算多,只有四菜一湯,足夠黃詩涵一人享用。
于是,黃詩涵收回目光,隨即抓起筷子,不管他人的眼光,一陣狼吞虎咽起來。
或許是太久沒有好好吃頓飯的緣故,因此黃詩涵吃得很急,吃相也不怎么文雅,比起那個年輕人有如天淵之別。
那個年輕人雖然看似有點邪氣,可是隱約中又表現(xiàn)出一副很有教養(yǎng)的模樣,吃相不僅慢條斯理,且吃喝間不時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手抹嘴,似是有點潔癖。
片刻工夫,黃詩涵桌上的四菜一湯已被她風卷殘云般的吃得精光。
「小二哥!裹S詩涵朝不遠處的店小二招招手,「這里有沒有房間可以讓我睡的,我想——」
店小二不想她會有此一問,不免為之一愣,但還是很快的笑著搖搖頭,「我們這里是吃飯的地方,姑娘想住宿,那得去找一間客棧!
「喔,謝謝你,我知道了!裹S詩涵想了一下,「小二哥,有沒有好一點的客棧,你幫我介紹一間好不好?」
店小二不假思索地笑著說:「姑娘,城南小北巷那兒有一間「龍門客!癸L評很好,是咱們開封城內最好的一間客棧!
說話間,店小二已將桌面收拾干凈,又幫她斟上一杯茶后,見她不再開口詢問,這才轉身離去,招呼別的客人。
黃詩涵輕啜一口茶,慢慢地將視線移至樓下大堂,豈料那個年輕人的目光,無巧不巧地也轉到黃詩涵的臉上,兩人四目相接,黃詩涵的心不禁怦然一跳!负们宄旱囊浑p眼睛……」
那個年輕人的一雙眼眸果真十分清澄,充滿慧黠的光芒,他當下竟朝她眨了眨眼,同時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的笑容同他臉上的表情一樣,頑皮中帶有一絲邪惡,令人瞧了之后有一種說不出口的詭異感覺。
黃詩涵從不曾被男人這樣瞧過,況且對方的神色又極其曖昧,讓人覺得雞皮疙瘩落滿地,不想久留在此。
她慢慢地拿起茶杯,將視線轉回來,準備將杯中的茶喝完后,便離開這間酒樓,去城南的小北巷「龍門客棧」投宿。
茶杯才剛拿起,怎知那年輕人卻比她先叫了一聲:「小二,算帳!」
「是,公子!沟晷《苛诉^去。
「六菜二湯,加上五斤白干……」店小二笑吟吟地手一伸,「公子,一共是二兩八分銀。」
「喔!鼓贻p人點點頭,拿起酒杯,一口飲盡!感《,麻煩你去請掌柜來一下!
店小二深望了他一眼,「公子請稍待片刻,小的立刻去!闺S即轉身,快步走向不遠處的大柜臺。
雖然黃詩涵已把視線轉回來,但眼角余光仍可看見那個年輕人的一舉一動,甚至還可以很清楚的聽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以她此刻的功力,不論場中的狀況如何嘈雜,這間酒樓內的每一個客人在談論些什么,她都不會遺漏的。
從眼角余光得知,那個年輕人仍在沖著她咧嘴邪笑著,黃詩涵真的搞不清楚,這個邪惡的年輕人到底在笑什么?
黃詩涵放下茶杯,本想叫小二過來算帳,但一時間竟又沒叫出口,且不知不覺又把視線轉移到樓下的大堂。
他在看什么?他在笑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其實黃詩涵并不是很想知道。
她唯一感興趣的是,這個年輕人雖然外表有點邪惡,但一雙眼眸卻綻放出一絲說不出口、吸引人的不知名力量,讓人乍見之后便舍不得轉頭似的。
黃詩涵面無表情的凝望著大廳,故作隨興瀏覽的模樣,可是實際上卻在暗地里提起內力貫注雙耳,聽聽那個年輕人到底想找掌柜的說些什么?
她會聽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