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陽明山。
風光秀麗的山腰,錯落著數棟豪門世家的豪華別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占地廣大,由好幾棟白色希臘式建筑物串連在一起的兆家,其非凡氣勢宛如一個小王國。
巨大的白色柱子上,一走近細看,才發現上面也有著細致的雕刻,百坪的綠茵草地整理得相當整齊,寬大的游泳池漾著碧藍的夏日清涼,除了看得到的以外,地下室另辟有交誼店、健身房、倉庫等。
“少爺,這邊請!逼腿斯Ь吹厣焓滞抑甘尽1M管他們對雀兒卑躬屈膝,兆展翔仍是銳利地察到他們隱約露出的鄙夷目光。
雀兒今天費心地打扮過了,她綰起一頭烏黑長發,發髻插上鑲有小顆珠寶的發簪,一身高貴的紅色薄絲洋裝,耳朵上別著珍珠耳環,最耀眼的是無名指上閃閃發亮的鉆石戒指,渾身上下洋溢著新婚的喜悅,一切是如此美好——只除了她赤裸著的腳。
這種極不合宜的舉止,兆展翔卻毫不以為意,完全放任雀兒自己決定。
經過好幾道寬敞拱門,才到達主廳,大理石地板亮得光司鑒人,雀兒看到圓弧狀樓梯上站著一位老婦人,她看起來怒氣騰騰。
兆雪子一身黑色禮服,胸前垂掛著一大顆重量級珍珠,象征她過人的身分地位,甚者,她的雙手每一根手指頭都戴著戒指,有翡翠、琥珀、貓眼石、藍寶石、純金、鉆石戒指……珠光寶氣,有些刺眼。
兆展翔開門見山道:“祖母,飯店張經理應該已經向您報告過我和雀兒的婚禮……”
兆雪子怒不可遏,當展翔在山上莫名其妙失蹤后,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質疑展翔是不是在玩失蹤游戲,好暫時脫離她的“掌控”,眼看婚禮的日子在即,她私下派保鏢找尋,結果仍一無所獲。
在錯過婚禮之后,她更篤定展翔玩的“把戲”,正打算將展翔失蹤的消息公諸于媒體時,他竟出現了,而且還帶著新娘回來……
“這是打哪兒來的野人!”紅檜拐杖用力,敲擊著地板,砰砰巨響,雀兒很不習慣的皺起眉。
“祖母,請您說話客氣一點,雀兒是我的妻子!闭渍瓜铓舛ㄉ耖e的介紹!叭竷,這是祖母!
“夠了!我不會承認你的!”兆雪子氣得顫抖,她瞪著地上由遠而近排列而來的臟兮兮腳印,差點沒昏倒。
展翔居然娶了個野人進門,她這輩子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怖夢魘,終于在十幾年后又輪回在孫子身上……
“奶奶,您怎么一點都不高興我平安歸來?我和雀兒很希忘能得到您的祝福!彼m然一臉正經,眼光卻透露叛逆,兆雪子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奶奶,”雀兒說話了,聲音好洪亮。“不要生氣,萬一您氣到心臟病發作,那就不好了,您先聽我和阿翔慢慢跟您解釋。”
兆雪子氣得整個臉都脹紅,這個孫媳婦在咒她死!她叫展翔“阿翔”!
看到祖母的劇烈反應,兆展翔嘴角微微上揚,才第一天就如此精彩,他可真期待雀兒將帶給兆家的樂趣。
“你是誰?你是什么狐貍精轉世,竟讓展翔娶你……”
她站在樓梯上君臨天下地俯看著雀兒,宛如女帝在審問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
“我叫雀兒!比竷赫浗浀幕卮穑樕辖z毫沒有半點恐懼。
“雀兒?姓什么?”
“我沒有姓!彼敛槐苤M地回答。
兆展翔忍不住要為她的勇氣喝采,她真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才會真話實說,而且是如此的理直氣壯,她絕對不知道,這對強調身分地位的祖母來說,是一大恥辱,她一定會借此來大作文章。
“沒有姓?”兆雪子怒喝!疤彀!你是哪里來的雜種?”
“雜種?”雀兒惱怒地挑起秀眉,義正詞嚴的糾正兆雪子的話。
“我不是雜種,我只是不曉得我爸爸是誰,媽媽又沒幫我報戶口,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好,如果您真的要有一個姓,那我媽媽姓葉,我就叫“葉”雀兒,這樣可以嗎?”
如兆展翔所料,一番唇槍舌戰開打了,他當然是站在雀兒這邊的。
“奶奶,雀兒已經嫁給了我,我會讓她冠夫姓,她有名有姓,兆家的姓氏會保護她,當然也不會在社交圈丟臉!”他早明白祖母是面子第一,深怕自己會成為社交圈的大笑柄。
“兆家居然娶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兆雪子恨得咬牙切齒,她繼續扯出雀兒的不利條件!捌查_你的家世不談,你的學歷呢?最高學歷是什么?”
“我念過書,但是我沒上過學!
“什么?”兆雪子瞇起眼睛。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會讀、會寫、也會算術,我能夠一個人過得很好,這就夠了。”雀兒一點也不覺得沒念過書,有什么罪過。
“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山上!
私生女?沒念過書?來自偏遠山地?
兆雪子的眼睛發出駭人的火花,氣得渾身發抖!澳恪拐麄兆家家族蒙羞!”
她轉向兆展翔,眼睛閃著怒氣與厭惡!罢瓜,為了她,你錯過了婚禮,沒和喬瑪麗結婚,你知道這將造成兆億集團多大的損失?”
“祖母,我仔細思考過,喬氏企業能幫的忙有限,我會派親信到日本去尋求其他企業聯盟,喬氏能替“兆億”賺進多少銀兩,我就能替您賺進多少錢到您的口袋!”
他從容不迫的露出笑容,兆雪子頓時明白,展翔是故意娶一位和兆家地位有天壤之別的野丫頭,故意要來挑釁她、對抗她……
膽大包天的展翔,你以為你敵得過我嗎?
兆雪子冷冽地下猛藥。“我的乖孫子,你為什么娶雀兒?我以為除了我下‘命令’以外,你是不可能結婚的。因為,我知道你是個沒有愛,不懂得愛的人。”
雀兒明亮的大眼閃過一絲陰霾,然而兆展翔卻自信地笑了。
“祖母,當我的車翻復到山谷,受傷昏迷時,是雀兒救了我,雀兒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細心地照顧我到康復,在這期間,我和雀兒有了夫妻之實,我當然要對她負責!
“胡扯!跟你交往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我怎沒見你承諾要對誰負責?”
“這就對了啊!祖母,我對那些女人從沒認真過,唯獨對雀兒是認真的,我相信雀兒的體內可能已經懷著兆家的金孫!”
“哼!什么女人不娶,娶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我不是沒用的女人,我會做很多事,也可以讓您抱孫子!”雀兒努力“彰顯”自己的價值。
“祖母,如果您真要趕雀兒出去的話,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妻兒流落在外!
雀兒不明白祖孫倆在斗法,傻呼呼地跟著插話進來!笆前!奶奶,您一定要少生氣,才能長命百歲,我會生個小展翔給您抱,您還要看小展翔長大呢!”
“住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壞心眼,你這丫頭,自以為配得上咱們兆家嗎?你是不是貪圖兆家的財產!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兆家的家產你休想分到一杯羹!”
她更是怒不可遏,目露精光!罢瓜,你真是大膽,竟敢公然違抗我,還找一個野丫頭來對付我。我不會讓你如愿以償的!我更不會承認這個沒家世又沒水準的粗俗女人是我的孫媳婦!”
“您不承認也無所謂,因為我的婚姻在法律上一切合法。我有公開的儀式,所有的飯店員工都是我的證人,我相信結婚的消息紙包不住火,很快的,就會登上報紙頭條新聞!彼不沓鋈チ。
原本他只是想看祖母的反應,沒想到卻被祖母嫌惡雀兒的惡毒話,給激出了他對雀兒的重視和不舍。
看著祖孫兩人僵持著,誰也不愿松口,雀兒以山雀般的悅耳聲音,輕柔地說:“奶奶,我一點都不想要兆家的半毛錢,我知道您希望阿翔娶名嬡淑女,您認為我一文不值,配不上阿翔,沒關系,我會慢慢讓您接受我的!
“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兆雪子挑明嚷著。
雀兒不為所動,懇求地說:“縱使如此,也請您不要再壓制阿翔,阿翔很可憐的!”
壓制他?
“可惡?你竟敢對我說教?”
兆雪子氣得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她把拐杖舉高過頭,直接從樓梯上丟下來,發出清脆、駭人的巨大聲響,陪伴兆雪子多年的拐杖應聲斷成兩半。
她一點也不心疼,狠狠地瞪了雀兒一眼——她發誓!就算雀兒懷有兆家的金孫,也要不擇手段將這個粗俗的野人趕走!
兆雪子氣呼呼、火冒三丈地轉頭離去。
“祖母……”雀兒在背后叫著。
”別管她,我們先回房去了!闭渍瓜枥
“可是——”
“沒有可是。你還有好多事做,不是只有奶奶一個人要應對。
首先你要熟悉這個環境,適應新生活,我還打算帶你到集團露臉,還有整個社交圈也會急著想認識你,以后,你會忙得不可開交!彼麌@息道。“你也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我什么時候可以再見到祖母呢?”
“機會很多!彼呱蠄A弧狀樓梯,階梯隨著高度由寬而窄,他溫柔地牽著她,以免粗心大意的雀兒不小心摔倒。
“晚餐的時候你就會見到她。”
雀兒愁容滿面地說:“我搞不懂,我有說錯什么話嗎?我說的都是實話,為什么她會那么生氣呢?”
兆展翔微微一笑,雀兒顯然不知道自己出于天性的理直氣壯,對兆雪子是一種極端叛逆的反抗。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祖母也有不對的地方,她的脾氣確實有些古怪、多疑。”
“哎!真的嗎?我該怎么做才能讓她開心呢?”
他帶著她走進房間,這是兆展翔的房間,以金黃色系來做設計,金色窗簾、深黃色的牛皮沙發、黃色的床罩組,連壁紙都采用金色的圖騰圖案,她不曉得金色原來有這么多變化,如同這幢地中海式的白色豪宅,處處帶給她驚喜。
“好漂亮!”她躺在床上,不想再爬起來了。“你的床和飯店的床一樣,好舒服喔?你一個人為什么要住這么大的房間?”
所有在他的世界里是理所當然的事,到了雀兒眼里,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笑著詢問:“喜歡嗎?”
“喜歡,好喜歡,一百個喜歡,一千個喜歡,一萬個喜歡……”她喜悅地嚷著。
他在她的上方俯視她!拔乙埠孟矚g你。”
向來荒蕪的心園,忽然挑起一陣奇妙的悸動,他不由得低頭貼住她的芳唇,索了一個永無止息的深吻。
“阿翔,你愛我嗎?”
“傻瓜,我當然愛你。”
“可是祖母好像不相信你愛我,不相信你會愛人……”澄凈的眼眸盯著他不放。
他下意識的略略閃躲!澳鞘菤庠,你要是信以為真,那你就中計了!
“真的嗎?我有點擔心以后要怎么和她相處。”
“不要怕,我來讓你忘記剛剛的不愉快……”
他雄偉的熾熱很快地貼住她柔軟的身軀,大手從她衣下探進,搓弄堅挺、富有彈性的乳峰,所有的衣物累贅不知何時被他褪去,她張開修長的雙腿纏住他的腰,他一邊克制來勢洶洶的欲望,一邊捧起她的臀,慢慢地、深深地進入她……
★ ★ ★
下午六點三十分。
印尼籍仆人蒂雅,一臉緊張地對著來應門的兆展翔說:“少爺,這是少夫人的衣服,老夫人吩咐餐在七點鐘準時開動,請不要遲到!
兆展翔面無表情地點頭,蒂雅在臨走前瞥見門縫里少奶奶露出裸肩躺在床上,她趕緊轉身離開,打算到了廚房再跟那些好姊妹們八卦一番。
“快穿衣服吧,我們晚上要一起用餐!闭渍瓜枘笕竷旱姆垲a。
雀兒瞪著那件樣式端莊的棗紅色洋裝!拔也欢,早上已經穿了一件新衣服了,為什么現在還要換另一件新衣服?”
她趴在軟綿綿的大床上,根本不想起床。
“你將會有很多衣服,”他解釋。“以后,不同的時間、場合,你必須做適當的穿著打扮,會有專門的人來幫你,你不用擔心,F在是晚餐時間,所以你要換另外一件合宜的家居洋裝!
雀兒還是聽不懂!澳且患路譀]壞,為什么要換這么多新衣服呢?”
“你這小妮子還真啰唆!”她總是試著打翻他原本就筑構好的世界,習慣的生活模式。“在兆家,盡量少穿重復的衣服,就這么回事,了解嗎?”
她還是很迷惑,拼命搖著頭。“你說的話還是很怪……”
“時間來不及了,快點起床換衣服,待會兒再解釋給你聽!闭籽┳佑喌耐聿蜁r間,他從不敢遲到,埋藏多年的恐怖回憶自他心底升起,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因貪玩而忘記晚飯的時間,祖母把他抓起來痛打一頓……
“可是我還是不想動。”雀兒慵懶地盤腿坐著,長到腰際如瀑布的秀發貼在胸前,酥胸若隱若現,她一身如甜姐兒般的陽光氣息,令他必須謹慎地克制自己。
“我覺得你才奇怪呢!晚餐為什么一定要規定幾點就幾點,萬一我不餓呢?吃飯應該要隨意一點,早吃、晚吃都沒關系。”
“那我只好幫你穿衣服了!”
“什么?”
他跳到床上,以最快的速度替她套上衣服,然后下樓,待來到飯桌時,時間正是七點五分,他們遲到了五分鐘。
“不知長進,一下午都窩在房間里,現在連吃飯都遲到,成何體統?”兆雪子震怒。
雀兒的目光全在好吃的晚餐佳肴,好豐盛喔!沒想到紅蘿卜會被雕刻成星星的圖案,還有番茄,切成好可愛的波浪狀,連餐盤都是金色的,亮得讓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隨意坐在一個位子上,不理兆雪子還在訓話,也不管什么餐桌禮儀,眼巴巴地盯著食物不放。
“祖母,對不起,我們遲到了,不過才五分鐘……”兆展翔先道歉認錯。
“奶奶,我們在房間里窩一下午有什么不對,您不是急著抱孫子嗎?”雀兒天真地回嘴。
兆雪子瞪大了眼睛,氣得青筋畢露,室內的氣氛頓時凝重。
“無知的笨女孩!”
誰知雀兒只是回頭對兆展翔露出甜美的笑靨。
“阿翔,我肚子好餓喔!”她拿起筷子。
兆雪子以冰冷的語氣道:“展翔,好好算一算桌上的餐盤,我不跟野人吃飯,沒有她的餐盤,叫她去樓上吃!”
“祖母……”兆展翔目光一閃,他不能妥協,那會讓雀兒在兆家的少奶奶地位蕩然無存!
“沒關系!”雀兒語出驚人地開口!皼]有盤子、筷子也無所謂,餐桌的位子這么多,奶奶應該不嫌棄施舍一個位子給我坐吧!”
“雀兒……”兆展翔想暗示她別說了,誰知雀兒根本不理睬他,她坐定位,恰然自得地用手抓了一只雞腿,大吃特吃起來。
兆雪子看傻眼了。“你用手吃東西!”
“這是雞腿啊!用手拿比較好吃,用筷子要怎么吃?”雀兒笑得好燦爛。“這雞肉好好吃,我好高興來到兆家,有吃有穿,我好喜歡這里!
兆展翔再也忍不住了,他連眉毛、眼睛都在笑。
“祖母,大家一起開動吧!”
兆雪子用力地把漆金的筷子摔在地上,鄙夷至極地站起身。
“我才不屑跟你同桌吃飯!”
“祖母!”雀兒也不客氣地站起來和她對峙。“這是公然的侮辱,您可明白侮辱我,就是侮辱阿翔,我不能容許您侮辱這個家的男主人!”
屋內頓時一靜,大家都雀兒的氣勢和言浯給嚇到了。
下一秒,始作俑者的雀兒卻又笑嘻嘻地招呼著!白婺,坐下來吃飯吧!”
這場在餐桌上演的“奪權爭霸戰”,雀兒似乎扭轉了局勢,兆展翔重新以嶄新的眼光看待他的小妻子,雀兒不是在豪門里被斗得可憐兮兮的女人,她的出現,惹得兆雪子一天內不知變了幾次臉,相信日后恐怕也會震得兆家不得寧。
雀兒偷偷地問他:“阿翔,我有說錯什么話嗎?”
“沒有,你做得很好!
他喜歡這種改變,生氣勃勃比死氣沉沉來得讓人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