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羽璇,有人要我把這個給你!」
結束下午的通識課程,汪羽璇才要踏出教室,便被一位女同學喊住。
「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啊!」女同學把一只包裝精美的小禮盒遞給她,解釋道:「剛剛有個男生——哇,長得很高又很帥喲!他從教室外面把這東西拿給我,指名要轉交給你。說不定是你的仰慕者呢,趕快拆開來看看!」
「仰慕者?我哪來什麼仰慕者……」汪羽璇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看著手中精美的小盒子,一邊喃喃自語!傅降资钦l啊?」
她小心翼翼拆掉包裝紙,打開盒蓋之後,躍然而出是一只以閃亮銀線折成的一串心戒指,雅致的手工感覺得出是出自一雙感情豐富的巧手。
汪羽璇把戒指取出,陽光照射下它閃動盈盈閃亮的光澤。她仍然無法猜出是誰送的意外禮物,直到她不經意瞥見盒底有張小卡片,上面飛舞的熟悉字跡讓她驚愕不已。
「『車』?是……他?」汪羽璇不可置信地全身輕顫,幾乎要將盒子摔落在地上。
她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那是「車」字,就跟以前車赫凡簽在講義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他怎麼可能在這里?他已經去了美國不是嗎?
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站在午后還算明亮的陽光中,汪羽璇除了滿腦揮之不去的疑問之外,竟有作夢般的飄浮感。
汪羽璇看了看卡片,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又一再環顧四周——她不能說服自己相信車赫凡此時正與她同處同一個空間,她只不斷猜臆究竟是誰在惡作劇?
她佇立原地良久、不知所措,也不明白自己一直在張望尋找什麼,彷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不斷暗示她,答案就在不遠處。
「小姐……」終於,一道熟悉卻已遙遠的嗓音驀然在身後響起。
「請問,戒指尺寸合適嗎?」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汪羽璇像是被施了魔咒般無法動彈,她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聲音,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停留在幻夢之中。
她靜靜佇立,許久都沒有轉過身,待車赫凡緩步移到她面前,他炯如火炬的深眸對上她的迷惘。
這時,汪羽璇的視線已模糊。
原來宋傳偉并沒有看錯,他確實是看到車赫凡本人。
只是,他怎么好端端會出現在她的學校里?她記得他們已經在海邊道別,記得收過他從美國寄來的明信片,怎麼可能?
「戒指很丑嗎?要不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車赫凡大步向前,對熱淚盈眶的她揚嘴微笑。
「你、你……」汪羽璇顫抖著雙唇,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此刻的她只想狠狠掐住他臂膀,懲罰他用這種方式捉弄她。
「不認識我嗎?」車赫凡大方伸出手握住她,輕輕將她帶往廊邊。「別一直用大眼睛瞪著我,人來人往的,同學教授還以為我對你怎麼了。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
「你真的很過分!」突然間,汪羽璇彷佛大夢初醒般狠狠揍了他一拳,啞著嗓音邊走邊罵!改闶颤N時候回來的,回來也不講一聲!這樣嚇我很好玩嗎?」
說完,她又氣得狠狠一跺腳,故意擺臭臉給他看!负ξ覄倓偪吹侥悖以為大白天見鬼了,真的差點被你嚇死!」
「什麼見鬼?」車赫凡任由她罵著,一路上嘻笑逗她開心!竿髻M我辛苦向印度裔的同學學了好幾天折銀線戒指,你看——我指頭上還被線頭戳破好幾個洞,你居然咒我死?」
「這個……是你自己親手做的?」汪羽璇以懷疑的眼光瞟了他一眼!冈觞N可能?這分明是女孩子做的,你那麼粗手粗腳……」
「你不信?」車赫凡促狹眨眼,豪氣干云拍胸脯保證!负茫茨愀也桓腋掖騻賭,如果真是我做的,你請我吃一頓飯。」
「吃飯還需要賭?」汪羽璇笑著搖搖頭!敢艺埧途兔髡f,何必拐彎抹角?好啦,今天我犧牲點,我請你好了。不過本人乃清苦學生,你別選太貴的喔!
「你真的要請客?」車赫凡看她破涕為笑的開懷模樣,忍不住也開心調侃!覆粴馕覈樐懔藛幔縿倓傔一副殺氣騰騰……」
「哼,要殺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雇粲痂纹む街,機靈反諷。「等我吃飽了,看我怎麼嚴刑拷打!」
「好,那就先吃飽再說。走!」車赫凡牽著她的手過馬路,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對相戀多時的情侶。
他就是喜歡她坦白自然的真性情,在過去那所貴族高中里,幾乎每個人都戴著虛偽的面具,有錢要擺闊,富有的更努力拚排場,只有汪羽璇可以赤裸裸表現當下的真實,窮也好、富也罷,和她的情誼不會因為外在的貧富差距而有所改變。
車赫凡眷戀的眸光一再流連,牽著她手的幸福感覺,就像是擁有世界上最珍奇的瑰寶。
「吃小吃好嗎?你在美國一定吃不到這樣的好東西!雇粲痂d高采烈道。
於是,他們走進一家離學校不遠的小店,方便又美味。
「你好像很喜歡吃面食?」汪羽璇看著擺滿半個桌子的各式面點,促狹笑道!腹植坏靡郧稗尚沫a會送你們籃球隊『大鐵盆』水煎包,她很了解你的喜好喔?」
「是啊,可能是習慣吧!管嚭辗步蚪蛴形冻灾。「以前,我媽媽為了省錢都自己做水餃、包子,一方面可以填肚子,有一段時間她甚至試著拿去市場里賣,銷路還不壞。老實說,奚心璦買的那個『大鐵盆』煎包,吃起來的口感還真像我媽做的!
「真的嗎?心璦如果知道,一定樂翻了!」汪羽璇喜歡看他吃東西,彷佛吃進他嘴里的是要價連城的山珍海味。
「說到奚心璦——她上哪所大學?」車赫凡一時興起問道。
「她去日本了,不過,常常會寫信、寄東西給我。」提起好朋友,汪羽璇很開心。「她現在可快樂了。到日本學造型設計,每天都可以把自己打扮得跟明星一樣美麗,再說,日本的帥哥也很多,艷遇沒有斷過。」
「是嗎?那她真幸福!管嚭辗矞厝峥粗⑿,輕問道。「你呢?比起奚心璦的艷遇不斷,你應該也不遑多讓吧?」
「我才沒她那麼迷人……」汪羽璇低下頭,試圖逃避他足以將人燒熔的熱切目光。
「是嗎?」車赫凡默默執起她的手,將她指上的戒環往手指根部輕推!阜凑悻F在戴上我的戒指,往後就只能『迷我』,可不能迷上別人了。」
「胡說,哪有這種事!」汪羽璇嗔笑摔開他的手,輕斥道:「我都還沒嚴刑拷打,你就開始胡說八道了?」
「沒關系,不急。等會兒吃完東西,我帶你去兜風,到時你要怎麼嚴加拷打都隨你。」車赫凡仍然維持笑意,他喜歡看她氣嘟嘟的樣子,好可愛。
「剛好難得今晚教授放我一天假,不必打工!雇粲痂齑饝难s,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跑回臺灣來?
「好!去海邊走走,現在正是吹風的好季節!
車赫凡想起他們道別的那個無名海邊,曾經他們以為離別之後再沒有機會一同看海,然而,命運并不如想像中殘酷,再度重逢的今日,的確有再次造訪的理由。
用完餐,他們往海邊奔馳而去,這一路,車赫凡娓娓道來他帶著牽掛赴美,卻又爭取回到臺灣的艱辛歷程……
臺灣北部的海風在夏秋交界時特別狂野,呼嘯的風聲中,車赫凡感嘆著他肩上背負不能卸去的責任。
他活著不只為自己,要為母親,更為了整個東兆集團,他的無奈除了汪羽璇,沒有其他人能心領神會。
在閃爍星光的海岸邊,他們相互為彼此多舛的人生打氣,更珍惜再度重逢的美好緣分。
對著滿天星光,汪羽璇倚在車赫凡結實的胸前,靜數他的心跳,默默向大海祝禱:這樣幸福的日子,只要上天慷慨再多給一天,她的人生就沒有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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