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的環(huán)境里沒有一絲絲的光線,陰暗潮濕的墻垣有如恐怖電影中的情景,冷冷的空氣回蕩著令人心顫的鬼魅氣息,
左嵐音的額上冒著斗大的汗珠,努力地摸索前進。前頭似是一條漫無止境的黑巷,她走得異常辛苦。
看不到底的深谷,四周荊天棘地,稍一不慎便會摔得粉身碎骨。她每跨前一步,胸臆間的疼痛就愈加劇烈一分,某種撕扯般的痛苦扯著她的意志,在她胸口隱隱燃燒著一團火,熾烈地焚燒--
不自覺地側(cè)頭瞟了過去,當(dāng)她驚惶不定的視線,觸及那個她最怕見到的人時,全身不禁一陣痙攣。
在她還沒有決定該如何應(yīng)變時,母親突然像飛鷹般俯沖而下,抱住了她。
「請不要傷害她!」
她在顫抖,母親也在顫抖,她想逃,想拖著母親一起逃,怎奈兩條腿卻像陷在稀泥中一樣,根本抬不動。
那個人青著臉奔過來,狠力扯開母親的手,反手便賞了母親兩個大耳光,大罵:
「妳這個不要臉的娼婦!專勾引別人的老公,天下男人那么多,妳偏偏盯上我的男人,真是死不要臉的賤貨、下三濫!」
接著耳光狠狠地甩在她臉上,一陣的熱辣辣還沒退去,頭發(fā)又被拉扯,「雜種!我連妳一起打死,打死妳,臭雜種!」
「不,不要!不要打她,求求妳,不要打我的孩子!」
她聽到母親哭喊著……
左嵐音奮力睜開眼,突然在半夜中醒來。
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只有窗邊透進來些許遠(yuǎn)處燈光的微亮。窗外是屬于高樓的天空,帶著少許星光,窗內(nèi)則是一個陌生的空間。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喃喃地,按著頭,仍感覺沉重。
隔一會,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她發(fā)現(xiàn)自己和衣躺在一張大床上,心中大為震驚,想起了祈約珥。
「總經(jīng)理?」她脫口叫出來,眼睛四下張望。
他就躺在她身畔,上身赤裸著。
「醒了?」他睜開眼,側(cè)身支著頭,另一只手伸出去按住她的額頭,關(guān)心地詢問:「好一點沒有?」
「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你--」
她突然僵硬不動,映入她眼簾的是他健壯結(jié)實的胸膛,線條優(yōu)美的強悍臂膀,以及接近古銅色的迷人肌膚。
她趕忙調(diào)開視線,避開他赤裸的上身,可男人體格完美的畫面,卻猶在她心里熊熊燃燒。
「怎么回事?」
祈約珥坐起,開了床頭燈。
「沒辦法,昨晚妳睡著了,叫也叫不醒,這么晚又沒辦法從公司調(diào)人事資料,所以只好先回我這里!
「現(xiàn)在幾點?」
「半夜兩點。」
左嵐音陷入沉默,久久沒有說話。
祈約珥審視著她的沉默,愉悅的表情淡去,突然地脫口說:
「妳放心,我什么都沒做!
她回望他一眼,擠出一抹淡微的笑,然后又意識到他的赤裸,微泛紅了臉再度避開視線。初初醒來時的那份震驚,早化為無形,用點腦筋想就知道,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她的沉默,為的是另一樁事……
「妳擔(dān)心家里嗎?」他猜測,「要不要打個電話報平安?」見她仍然沒有回應(yīng),他的表情斂了斂。「是男朋友吧?妳擔(dān)心他誤會?」
她一愣。
「我該回去了!
她一起身,卻被他大手拉住,一個使勁,她又重新跌回床上。
「你--」凝著他盯視的眼神,胸口起了鼓漲的感覺,空氣似乎被他吸光了似的,稀薄的令她呼吸困難。「總--總經(jīng)理?」
「我沒有義務(wù)在半夜當(dāng)妳的司機,而且在這里妳也叫不到車!顾f得冷然,頗具深意的眼神令她發(fā)顫。
他體貼地為她蓋上被子,觸著她的發(fā)際!割^應(yīng)該還很昏吧?再睡一會,天就亮了。天亮了,再送妳回去!
她靜靜的躺著,感受到他在身畔的那種異樣感覺。
「對不起,今天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顾旎ò濉
他沒出聲。她好奇地偏過臉去,他正默默注視著她。
「那些事不必放在心上。睡吧!」語氣中的溫柔直叫人沉溺。
她點點頭,難得乖順地閉上眼睛。她是真的覺得昏和累,也極想貪戀這一刻的美好,它好得讓人想掉淚!
沉默了一會,她問:
「你家還有哪些人?」
「問這干嘛?」
「……沒什么!
她挪了挪較舒服的姿勢,牢牢的閉著眼,試著對自己催眠。
清晨來臨后,別人也許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就像當(dāng)年那些人看待媽媽一樣的眼光……就算他們什么都沒有做,但她依舊逃不了眾人鄙視的眼神。
夜又復(fù)而寂靜,她牢牢的閉著眼,清楚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逐漸感覺自己快進入夢寐時,突然感到祈約珥的靠近。
她屏息,猜測著他想做什么。
他似是靠近她的枕旁,俯看她的睡臉,久久沒有聲息。
等了又等,依然不見他有所行動,就要以為是自己神經(jīng)敏感起了錯覺,再度放松準(zhǔn)備進入夢鄉(xiāng)時,驀然感到嘴唇一陣冰涼--他冰涼的唇,突然吻上了她的唇。
兩唇相觸的震驚,將左嵐音的睡意完全震醒。
她不敢張開眼,不敢讓他知道她是醒著的。她的心跳劇烈,同時也感到他更近的觸靠,他的手臂橫放在她的胸前,似是一種擁抱。
她感覺到他手的重量,橫壓著她狂亂的心跳,下意識更屏息地緊閉雙眼,耳朵似乎還能聽到巨大的心跳聲響--
怦怦--怦怦--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龐和頭發(fā),然后繞過她的頸后,她全身一陣酥麻,竄動的血液在全身燃燒。
撐不下去了!為了不讓他察覺她的清醒,于是她假裝夢囈,順勢翻身,背對著他。
她不是怕,是不敢面對,不知如何面對……
「我知道妳醒著!轉(zhuǎn)過來吧!乖瓉硭欢聪に募傺b。
左嵐音咬唇,不得已只好轉(zhuǎn)身,但還是不敢接觸他的眼。
他凝著她。
「妳別躲我,否則,我不敢保證我還會做出什么!沟统恋纳ひ艚贤{道。
「總經(jīng)理……」第一次她這么害怕面對一個男人。在這么近的距離下,男人的威迫性放大到令人恐懼。
「我應(yīng)該感到慶幸嗎?妳愿意跟男朋友以外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是因為信任我,還是篤信妳男朋友不會為此吃醋?你們的感情已經(jīng)到了無法動搖的境界了?」他逼視著她問,表情是深奧難解的,似乎他自己也很困惑。
左嵐音想躲,但是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怎樣也躲不了,所以硬逼著自己看著他。
「我相信你,總經(jīng)理!箯娬{(diào)職銜,是刻意提醒兩人的關(guān)系僅止于同事。
他雙眉挑高,眼中全是怒火,不領(lǐng)情地冷哼:「別輕易相信男人,我是正常的男人,有個女人睡在我身畔,我怎么可能毫不心動!」
她一震,還是嘴硬的強調(diào):「我相信你,總經(jīng)理!」
他狠狠瞪著她,突然大手使勁將嬌小的身軀一扯,她的身體即被強勁有力的臂膀緊緊鎖住。她心下一怔,他已俯首深深吻住了她。
這一簇不預(yù)期的火,侵略了毫無預(yù)警的小嘴,纏住她生澀的唇舌,翻攪起難以抵擋的熾熱。
她受困的身子本能的輕顫,才想扭動,他一個翻身,以高大的體格悍然地壓制住還不懂得順從的小女人,再加深親吻,摧毀女性所謂的矜持。
所有的一切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他入侵得太過猛鷙,讓她措手不及,發(fā)熱的頰、上升的溫度,所有的一切都令她慌亂無措,然而意識卻是清醒的--她知道她正承受著他的吻,并且一點都不覺得討厭……
當(dāng)她再度張開眼時,雙唇是嫣紅的,而兩人的呼吸是凌亂的。
她躺著,他撐著手肘不讓自己的身體壓迫她。左嵐音伸手撫住他的臉,靜靜的、看著他。
「我不會道歉。」他邊說,邊伸手覆蓋住頰上那只小手,移至唇邊親吻。
她沒有答話,抽離手,從床上坐了起來,整頓衣容。
「妳做什么?!」他問,語氣中難掩驚惶。
「該回去了,天快亮了!顾匆谎鄞巴猓擅傻奶焐珒H透著一絲絲的曙光,離天亮還有一大段的距離。
「等天亮了再回去!顾羲瑖@了一口氣躺回床上!杆,我保證不再動妳就是!购軔灒谝淮芜@么想得到一個女人而得不到,這樣的感覺很悶,
約莫是他受傷的神情撼動了她,盯了他半晌后,她又重新躺回他的身畔。
這個夜,似乎特別漫長,讓人再也難以成眠。
「如果我們早一點相識,有沒有可能……」他頓了一下,沒有下文。「算了,睡吧?」
唉……她有男朋友了!
左嵐音心跳得很快,他那句話讓她有些心慌--有沒有可能……不,別妄想,千萬不能妄想……
「我累了!顾步诵,此時只想有個依靠。
他伸手輕觸她肩膀,她抬臉看他,靠向他,把臉埋進他胸膛,輕觸地感覺到他冰涼的體溫。
算偷吧,偷一夜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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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嵐音風(fēng)雨無阻的拜訪兩個月后的某一天,顏世憲老師終于答應(yīng)了在SAME設(shè)立專柜,并把代理權(quán)簽給了左嵐音。
「干杯!
兩只酒杯興奮地撞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恭喜妳,終于辦到了!」祈約珥很想給這個固執(zhí)的小女人,來一個熱烈的擁抱。
「真是沒想到,真的--我還以為不可能了!」左嵐音忍不住激動的情緒,「你不知道,當(dāng)他說OK的時候,我真的有一股……有一股想沖上去吻他的沖動。」
祈約珥燦爛的笑容瞬間褪去,一抹與先前極不搭的不悅之色竄了上來!笡]必要這么犧牲!」
「啊?」左嵐音笑得開懷,斜著眉睨他一眼!肝议_玩笑的,你聽不出來嗎?我哪敢啊!」
「是不敢。就怕妳男朋友吃味,是不是?」
啊。趺春孟裥岬揭还伤崴岬奈兜?!
「咦,嵐音--」
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目光一轉(zhuǎn),就看見李雅喬自柜臺朝他們走來,似乎剛結(jié)完帳的樣子,身后還跟了一個身材高挺的男人。
「妳這么會在這?」李雅喬問。
「是啊,妳怎么也來了?好巧!」
左嵐音的眼光溜到李雅喬身后的男人身上,同樣的李雅喬也注意到了祈約珥的存在。
李雅喬拉了左嵐音過去,湊近她的耳邊問:「誰?」
左嵐音怕祈約珥誤會,推了推李雅喬,正式介紹道:「這是李雅喬,這是我們公司的總經(jīng)理。」
「妳好,李小姐,幸會!蛊砑s珥頗有風(fēng)度的遞出手。
兩只手都還沒碰上,李雅喬突然恍然大悟,叫了一聲:「總--哦,你就是那個豬八戒。
。。髰挂舻念^頂一片烏鴉飛過,李雅喬向來快人快語,不過這回也快得太過火了吧!
場面僵住了,有點尷尬。
祈約珥詢問的目光往左嵐音飄去,左嵐音恨不得現(xiàn)在地上出現(xiàn)個大窟窿,好讓她一頭栽下去,直接埋起來算了!
還好,李雅喬身后的男人算機智,馬上敲了雅喬一記額頭。
「妳在胡說什么?平常罵我罵慣也就算了,怎么對初次見面的人這么沒禮貌?還不快道歉!」說著,轉(zhuǎn)向祈約珥笑道:「女人是這樣的,愈熟悉嘴巴就愈不客氣。你好,我是賀宇桓!
「你好,祈約珥!箖蓚男人手交握著,彼此都留下不錯的印象。
「是啊,是啊,我沒惡意的。」李雅喬馬上澄清,并用賠罪的眼神向左嵐音討?zhàn)垺?br />
「無所謂,李小姐的快人快語很具親和力,」祈約珥說,充滿興味的眼神也瞟向左嵐音。
「我--我上洗手間!棺髰挂艨扉W。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嵐音尿遁ㄟ!」李雅喬怪叫地說著,接著對祈約珥問道:「看來她很在乎你哦!你們在交往嗎?」
「我?」祈約珥指著自己,聳聳肩頗為無奈地說:「妳誤會了,她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誰呀?」李雅喬瞪大了眼。
「妳不是她朋友嗎?怎么,妳沒見過?」祈約珥開始感到有些奇怪。
李雅喬嘿嘿笑了兩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男朋友是她告訴你的吧?所以你也沒見過啰?」
祈約珥點頭。
「這就是啦!她哪有什么男朋友,全是嵐音自個亂掰的,她的時間用來賺錢都嫌不夠,哪有美國時間去交男朋友!
「雅喬,不確定的事情不能胡說!官R宇桓提醒。
「我當(dāng)然確定!」李雅喬不服氣地說,「我們是死黨ㄟ,死黨你懂不懂?」她轉(zhuǎn)向祈約珥,認(rèn)真地上下打量起來,直到她覺得滿意了,才不客氣地問:「你想追我們嵐音對不對?」
「對。」祈約珥倒也答得干脆。
「哇,夠氣魄,我喜歡!」李雅喬一臉高興,像哥兒們似的往祈約珥胸口搥了一記,但馬上就被賀宇桓那只強而有力的手給拉了回去。
「喂,你又干嘛啦?」李雅喬大叫。
「別老是對男人動手動腳!」賀宇桓看著她,顯得有些無奈。
「什么動手動腳,講這么難聽!」李雅喬皺眉,不理他,又靠向祈約珥。「喂,我可警告你,追我們嵐音是沒問題,不過你可不能先動歪腦筋,否則……」她把指關(guān)節(jié)按得啵啵作響,「我可饒不了你!」
「好,我知道了!蛊砑s珥有趣的看著她。
賀宇桓搖搖頭,很自然地將李雅喬拉近了一些,提醒:「我們不是約了人嗎?時間快來不及了!」
「哎呀,我都忘了!」李雅喬叫起來,看看表!刚娴牟恍辛,我得走了。記得跟嵐音說一聲……哦,還有,加油。 棺詈蟛煌A藗眼,這才高高興興地勾起賀宇桓的手臂離開。
「妳還是那樣,老是說不聽……」遠(yuǎn)遠(yuǎn)的,隱約可以聽見賀宇桓那無奈又無力的口吻,充滿溺愛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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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什么問題!
左嵐音很敏感的嗅到不對勁,祈約珥不時以帶笑的眼神盯著她看,看得她全身毛骨悚然。
「總經(jīng)--」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赣浀梦倚帐裁磫?」淺淡的微笑轉(zhuǎn)為頗具深意的凝視。
空氣又變稀薄了,她的呼吸開始淺促!缚偅
「我姓祈!顾⒅,慢條斯理地欣賞她的窘迫。
「我知道!顾氣地將臉別向一邊。
他又將她的臉挪了回來,凝著,「那妳也知道我的名字啰?」
「廢話!」
他笑,「但是我沒聽妳叫過!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上司,你本來就是總--」接下來的話全被他的唇給吞沒,她嚇傻了,一時間忘了掙扎。
他給予的親吻,狂熱的讓人昏醉無力,熱燙的吻令人意亂情迷,情不自禁……她摟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地回吻,由被動轉(zhuǎn)為主動,愛撫、親吻、喘息,兩人的身體開始熱起來……
「不行!」她推開他,喘息得厲害,全身都在發(fā)抖。
「沒有什么是不行的!顾謸ё∷,與她廝磨著。
「不行!你忘了我有男朋友……」
他停下了激情,喘息地凝著她。這家伙,還想騙他!于是,他刻意深深地注視著她。「帶我去見他!
「你……,要見他?」左嵐音嚇傻了。
「不行嗎?」他坐直,替她整理凌亂的衣衫!肝乙退礁偁,反正你們沒有結(jié)婚,我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
「。俊棺髰挂舻难劬Φ傻煤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祈約珥寵溺的吻吻她的額頭!父嬖V我地址,或者他上班的公司也可以!
「總--」
「叫我的名字,否則我拒聽!
左嵐音慌亂的搔搔頭,嘆了口氣。「祈……約珥。」
「含糊不清,再叫一次!蛊砑s珥輕笑,宛如聽著美妙的音律。
「祈約珥!
「太長了,只要叫后面兩個字就好。」
「你--」
「叫叫看,我想聽!顾T哄著,牽起她白皙的手,緊緊的包在他溫暖的雙掌問。
「約珥……」
「好,想說什么?」他樂了,笑開了嘴,
她傻愣,有種受騙的感覺。
「你已經(jīng)知道了,對不對?」
「知道什么?」他挑眉,輕笑出聲,但隨即收住笑,認(rèn)真地凝著她說:「如果妳是指那個不存在的男朋友,沒錯,我是知道了!
他繼續(xù)凝著她,深情地說:「但是如果妳是指,我知道妳為什么要拒絕我的話,很抱歉,我還是不知道。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我要定妳了!」最后那句話,說得好霸氣。
她吃驚地看著他,喜悅的感覺頓時沖上來……忍不住地,她眼眶竟然泛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