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閣里珠簾玉紗輕垂,空氣里殘留薄薄的歡愛氣息。
齊少覺起身整衣,身后卻被一雙玉臂給纏住。
「爺兒,你要走了?」雨孅兒柔媚地出聲,語氣里透著一股不舍。
「時候不早了!沟统恋纳ひ敉钢笕说拇判裕?yàn)閺匾刮礆w,自嘲地扯出了淺笑,F(xiàn)下午時已過,倘若讓爹知道,他不被念到耳朵長繭才怪,細(xì)想之間,他已整衣完畢。
「嗯,雨孅兒不依。」纖纖十指游移在齊少覺結(jié)實(shí)的身軀上,她極盡所能地想留住這個讓她瘋狂著迷的英俊男子。
她可是使了一些小把戲,費(fèi)了好大的勁才把月牙兒、羽香兒這兩個阻礙給踢到一旁去,怎么可以輕而易舉就讓金主離開呢?
「我該走了!过R少覺轉(zhuǎn)過身,溫柔地賞了姑娘一個吻,順勢在床榻上壓了一張銀票。
「爺!人家不要你的銀子……」雨孅兒捧著男子剛毅的臉部,身子柔情似水地依偎在他強(qiáng)健的胸膛上。
「那……雨孅兒要的是什么?」他不是瞎子,可以清楚感覺到雨孅兒的心機(jī)與意圖,但仍揚(yáng)起俊眉明知故問地開口,溫柔的唇在姑娘的唇瓣上灑下熾熱的火種。
「雨孅兒只要你……」她偎在男子的懷里,一顆心因他挑逗的吻而亂了節(jié)奏。
一抹沉笑由齊少覺喉間逸出,他冷靜地拉開兩人的距離!赣涀,我不會屬于任何人。」
雨孅兒訝然噤聲,一抬起眼,便被他眸中嚴(yán)峻的寒意給震撼。她由那雙深邃的琥珀眸中強(qiáng)烈意識到,齊少覺并不如他俊逸斯文的外表那般好掌控。
他簡扼一句話便讓雨孅兒了解到,一切只是逢場作戲,他的心……并不屬于任何人。
雨孅兒還來不及反應(yīng),齊少覺以指輕觸她的唇。「我會再來找妳的。」語落,他不帶半點(diǎn)眷戀地離去,那股灑脫率然似乎連風(fēng)兒也感到訝異。
雨孅兒盯著他俊挺的身影,備受嘲弄的感覺使她傻愣在原地。
*
夏賦悠如果要出門,撇開貼身丫鬟不說,通常還會有兩個懂武功的家丁,尾隨在她的身后保護(hù)著。
用過午膳后,夏夫人見外頭是風(fēng)和日暖的好天氣,未多加考慮便應(yīng)了女兒的要求,讓她出門散心。
雖然夏賦悠是個瞎子,但夏府倒也未曾對外封鎖過消息,所以在長安城,人人都知道夏府千金是個瞎眼美人。
「小姐,妳聞到花香了嗎?」?jié)崈簲v著主子來到京城有名的半月橋,橋畔邊花木扶疏、綠水環(huán)繞,矗立在旁的粉白櫻花樹,張狂地攫住人們的目光。
空氣里有著淡淡的花香,原來不只春櫻,連黃色水仙……等春天的花朵,都已綻放屬于它們的美麗。
「人多嗎?」夏賦悠朱唇輕揚(yáng),雅致的臉龐映著一股期待。
半月橋邊的「京豪園」,是長安的富豪們出錢籌建,每到賞花季節(jié),游人如織,形成一片熱絡(luò)景象。
夏勁廷正是出資籌建的富豪之一,一到春暖花開的時分,夏賦悠便抑不住心里的想望,拚命游說潔兒帶她出門。
「沒有!」?jié)崈核奶帍埻蠼K于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尚未到花團(tuán)錦簇的時節(jié),今日的游客并不多。
夏賦悠唇瓣輕揚(yáng),突然在揉著花香的空氣里嗅得一絲不同的氣味。
甜甜膩膩的……片刻她的腦海映出了一串甜中帶酸的冰糖葫蘆。
她記得潔兒說過,冰糖葫蘆的顏色是紅色的,是一種透澈的鮮亮色澤,其他還有很多果子也是這種顏色。
現(xiàn)下……那氣味惹得人嘴饞,她揚(yáng)了揚(yáng)眉,不自覺地問:「潔兒,是不是有冰糖葫蘆的小販?」
潔兒聽到主子的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好半晌才瞧見賣冰糖葫蘆的老伯由巷子里轉(zhuǎn)出來!感〗!潔兒幫妳買串冰糖葫蘆,我去去就來!
夏賦悠不由得有些赧然!覆灰!那多不好意思!顾执俚芈湎略,腦中浮現(xiàn)一個大姑娘在街上拿著串冰糖葫蘆的幼稚模樣,她的唇畔便忍不住懸著笑花。
「這有什么關(guān)系!潔兒陪妳吃,夏五、夏六也得各拿一串冰糖葫蘆!
夏賦悠雖然看不見夏五、夏六的表情,但光想象兩個大男人拿著冰糖葫蘆的畫面,便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
「!潔兒,妳別說笑了。」夏五、夏六被潔兒的話給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試問,兩個大男人各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的樣子……能看嗎?
只是兩人見主子笑得開心,只得朝潔兒猛使眼色乞求。
「多嘴!好好看著小姐!怪灰髯訍郏賮G臉,潔兒也無所謂。
「小姐妳等等哦!」?jié)崈簩ρ缁ㄐv的主子低喃一句,才緩緩離開。
夏賦悠溫柔地微微頷首,讓自己浸淫在那和煦的微風(fēng)當(dāng)中。
*
齊少覺一踏出「妍香樓」,便被一直等候在門口的齊家總管給逮到。
「齊總管,你在這里多久了?」他的俊眸掠過老仆忠耿的臉龐,已經(jīng)約略猜出總管的來意,踽行的腳步帶著一絲慵懶的意味。
「小的出門辦事,順道繞來此處,替老夫人傳口信!
口信?齊少覺揚(yáng)起眉,俊逸的臉龐并沒有太多情緒。
「老夫人要少爺趕緊回府!
齊少覺在幾年前,為了遠(yuǎn)離爹與成群妻妾每天不斷上演的爭風(fēng)吃醋戲碼,索性搬離齊家大宅,在隔幾條街外又購置了一棟宅院,平時居住在那兒,以求耳根子清凈。但他卻沒料到,這樣反增加那一大群人的算計(jì)。
爹雖然娶了七個妾,但除了正室生了兩個兒子外,其余妾室生的全都是女兒。
老大齊少遠(yuǎn)弱冠之年便離家往外地發(fā)展,齊少覺與大哥相差七歲,大哥離家那一年他年紀(jì)還小,沒辦法追隨大哥一同離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留下來。
就這樣,父母親管不到天高皇帝遠(yuǎn)的大哥,為齊家開枝散葉的責(zé)任自然落在他的肩頭。
他壓了壓眉心,苦笑出聲,不愿為難眼前的老總管。「行了,我會回去的!
齊總管將眸光落在齊少覺高大的身影上,又再補(bǔ)上一句!阜蛉松眢w不適,要少爺一定、一定要趕緊回府。」
「是、是……我會回府,你先回去吧!」齊少覺有些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趕人意味甚濃。
齊總管微微嘆了一口氣,離開前還不忘叮囑:「少爺,千萬別忘了!」
「不送!」齊少覺翻了翻白眼,著實(shí)佩服年過半百的老總管耿直的個性。
他嘆了長長一口氣,期待自己一轉(zhuǎn)過身,便能將老總管的囑咐全丟在腦后,忘得一乾二凈。
。
陽光透過枝椏,在微風(fēng)徐徐之下晃動著光影。
只是……那和煦宜人的天氣,卻怎么也拂不去齊少覺心頭擾人的思緒,當(dāng)踽行的腳步愈來愈紊亂時,他索性停下腳步。
當(dāng)步伐一頓,他便被不遠(yuǎn)處一抹粉色纖影給吸引了目光。
半月橋上,有個姑娘素手扶在雕花石柱之上,背對著他的纖影有著讓他屏息的優(yōu)雅。
他仔細(xì)再看,那粉紅及月牙白相迭的衣裙,襯得她勻稱、不盈一握的纖腰更加動人,隨意插在髻上的花鈿及宛若上等錦緞的黑發(fā),恣意落在耳畔,映出姑娘細(xì)膩的臉龐。
「真美……」齊少覺情難自禁地杵在原地,怎么也無法移開目光。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傾城佳人,雖然僅是遠(yuǎn)眺著姑娘的倩影,但他已經(jīng)可以強(qiáng)烈感覺受到她的美麗。
就在他震懾于姑娘的美好、久久無法回神之際,窸窣耳語打破了他的沉思。
「哎呀!老天爺可真白白糟蹋了美人兒啊!」
「是啊!可惜這國色天香的模樣,如果不是帶著殘疾,就算進(jìn)宮當(dāng)妃子也不稀奇!
齊少覺這才發(fā)現(xiàn)在橋畔邊圍了幾個人,對著他方才所注視的方向指指點(diǎn)點(diǎn)。
他們指的是……橋上的美麗姑娘嗎?
齊少覺眼光情難自禁地再一次落在姑娘身上,適巧補(bǔ)捉到她回眸一笑的容顏。
當(dāng)他的眼底映入女子出水芙蓉般的嬌顏時,深深地被震懾在原地,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纖塵不染的容顏。
姑娘眉如細(xì)柳、唇紅齒白,凝脂般的美麗臉龐,和一身絕非胭脂水粉可妝點(diǎn)出的典雅氣質(zhì),讓他的心神恍惚。
當(dāng)他為姑娘的美貌而恍神之際,發(fā)現(xiàn)她正往橋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