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進行曲 第六章 作者:藍雁沙 |
「下次如果再讓我看到這種企劃案,我們得合作關(guān)系可能就要終止了。我不要我的歌手像個小丑似的在節(jié)目中耍寶,他們的工作是唱歌,而不是耍特技……」杜平將那本企劃書摔到桌上,忿忿不平的說。 「杜平,這是目前的趨勢啊,而且觀眾愛看嘛!」節(jié)目部助理慌慌張張的打著圓場。 杜平揚起眉毛,瞪著眼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是嗎?根據(jù)最心的民意調(diào)查,百分之八十二的觀眾都痛恨這種吵吵鬧鬧的綜藝節(jié)目。況且上次那個香港合唱團的主唱黃家駒在日本摔死時,新聞局已經(jīng)很嚴重的關(guān)切了。你還告訴我這是目前的趨勢?」 助理尷尬的擺擺手!高@是廣告廠商的意思,我們做節(jié)日必須跟著廠商的意思走,否則我們下次的廣告就泡湯了。杜平,你應該明白這種情況的! 杜平長長的嘆口氣,伸手捏捏緊皺的眉心。該死的,他說的并沒有錯,但是他絕不能任他們糟蹋他好不容易才培養(yǎng)出些氣候的新人們。莞莞的肚子越來越明顯,也已經(jīng)逐漸的減少公開露面了。 而在他心中的那個人影,在夜深人靜,或是他稍事歇息時,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溜出來對他溫柔的騷擾。天可憐見,他真的好想念她! 雖然只是短短的半個月,但是她的影子卻已經(jīng)生根似的扎駐在杜平的心中,自從那天分手后,他再也沒有牠的消息,只能在夜里不斷的想念她,將他們所相處的一分一秒,一次又一次的從記憶深處搬出來,重復又重復的想著。 他想再見她一面,只是一面,遠遠約有一眼就心滿意足了!只是他該到哪里去找她呢?她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他要到哪里去找她的蹤跡? 杜平搖搖頭,將手下的藝人交給了宣傳人員,自己開著車到處游晃。或許,只是或許,他能在臺北街頭的某個角落遇到她!杜平如此的告訴自己。 。 * * 黎瑾邊打著收款機,邊拿夾子將面包一個個的裝進透明的塑料袋中。 「一共四十八元,謝謝。找你五十二元!顾涞陌汛械拿姘,連同發(fā)票及零錢交給面前的顧客。 望著店中空無顧客的冷清狀,黎瑾嘆口氣,將客人結(jié)帳后的空盤及夾子都放回入口處。 「黎瑾,沒有客人啦?」美玉端著兩盤剛烤好的波蘿跟起酥面包,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嗯,等一下附近的學校放學時才會有比較多的客人。」黎瑾幫她將面包連盤放置在架子上。 美玉將盤子放好,張望著外面!咐梃真多虧妳了,要不然我一個人實 「我……」黎瑾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美玉越來越依賴了,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孤獨太久,所以急于找個人做伴嗎? 如果只是這樣,為什么她仍然會感到空虛呢?這不是她所習慣的,寂寞孤單長久以來就與她如影隨形了。而她所擅長的是在感情的防線上砌滿磚塊,為什么現(xiàn)在卻令自己感到如同身處桎梏之中? 「黎瑾,妳有什么心事就說出來吧,或許我能為妳想出什么解決的法子也說不定!姑烙窬o接著說。 黎瑾深深的嘆口氣!该烙矜ⅲ也幻靼装l(fā)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我覺得我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我,但我仍然是黎瑾,只是,只是……我很困惑。」 「哦,為什么覺得困惑呢?」 「好象……有一部分的我想維持原狀,可是另一部分的我卻想脫離原來的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估梃獙ψ约簱u搖頭,露出個苦笑。 美玉揚起眉!刚f說看,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念頭的?」 黎理不暇思索的沖口而出,「就從那天起,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正在我心里醞釀著,可是卻摸不著頭緒,我真是不明白!怎么會這樣呢?」 「那天晚上發(fā)生什么事?」美玉直覺的想到那天晚上必然發(fā)生什么事,否則黎理不會變得如此失常,與以前的她判若兩人。 黎瑾看了她半晌,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說下去!改翘焱砩衔腋黄疬^夜了……」她滿臉通紅的閉上眼睛!付沂俏乙粝聛淼。」 美玉沒有說話,她如一尊泥雕菩薩的坐在那里。 得不到美玉的反應,黎瑾睜開眼睛,急于解釋道:「美玉姊,我平常并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可是那天……那天我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我……」 「妳后悔嗎?」美玉只是淡淡的問。 「不!」黎瑾很快的搖著頭!肝也⒉缓蠡,我知道自己想要它發(fā)生。只是,我覺得很奇怪的是,我似乎不能把他忘記,尤其是我們在他祖父面前演出那出結(jié)婚的戲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常常會想起他! 「結(jié)婚?妳并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美玉詫異的說道。奇怪,在那半個月 之內(nèi),黎瑾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事? 黎瑾無奈之下,只好從頭說起全部的事。從在幼兒園中遇到杜平,到杜平擺平張介民,自己隨他回到他老家,在浪漫的一夜之后,第二天即倉卒完婚,老人辭世而至自己與杜平冷淡的分手。 美玉聽得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咐梃瑠吘烤怪恢雷约涸诟墒裁?」 黎瑾苦惱的望著自己的手指。「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知道,可是現(xiàn)在我懷疑那時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妳現(xiàn)有什么打算呢?妳確定跟他結(jié)婚的那場戲只是假的嗎?或者,他當真了呢?」美玉就事論事的問她。 「妳是說……」黎瑾迷悄的睜大眼睛!覆豢赡馨桑∷f只是一場戲……」 美玉不置可否的看著她!肝覄駣呑詈眠是去查清楚,免得以后惹了一大堆的麻煩! 「會有什么麻煩呢?」黎瑾喃喃的說著。門口的風鈴聲提醒她顧客的到來,國小、國中的學生都放學了,她忙著結(jié)帳及色面包,也無暇去想那么多了。 * * * 杜平不耐煩的看著眼前這個正對自己搔首弄姿的小明星。這是查理辦的茶會,為的是替他最近新引進的一系列意大利進口服飾做發(fā)表會。 茶會采開放式的,長條桌面上鋪著潔白的亞麻桌巾,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精致的點心及雞尾酒,其中還有一籃籃剛出爐的新鮮小餐包及各種比平常小一號的面包。 杜平心不在焉約叉伸手去拿個只比中指長一些的牛角可頌,憑心而論,這些面包倒也十分可口,這可從侍者一送上來即被搶拿一空的情形看出。 「喂,杜大爺,干嘛那么不開心呢?看到那些模特兒沒?她們一聽說你今天會來,可全都是卯足了勁兒呢!」查理端著咖啡,慢慢的踱過來,對著杜平耳語。 杜平懶洋洋的掃視全場一周。「沒一個合我的胃口,我要的是個能成材的明星,演藝圈的花瓶已經(jīng)夠多了,沒必要再加一個!」 「老哥,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整天悶不吭氣的躲在旁邊。我知道你祖父過世你難過,但是你也不要這樣一天到晚哭喪著一張瞼嘛!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被人家倒了幾十萬的會呢!」查理滔滔不絕的說完,迎向逐漸走近的一對男女。 「耶,查理、杜平,你們都還好吧?」莞莞穿了件漂亮的粉紅色A字型洋裝,挽著張斌出現(xiàn)。 「莞莞,妳真是越來越美麗了,渾身散發(fā)出母愛的光輝!共槔頎科疠篙傅氖郑谒直成峡鋸埖奈橇艘幌,這個舉動馬上又引起無數(shù)的閃光燈亮起。 「查理,你的嘴巴真是越來越甜了。」莞莞笑吟吟的轉(zhuǎn)向張斌!咐瞎,你說對不對?」 「嗯,查理,你想要莞莞做你的孕婦裝模特兒的事,你得間杜平;至于你想找我的寶貝兒子或女兒拍童裝廣告,那就得問我了!」張斌端起一杯柳橙汁給莞莞,漫不經(jīng)心的告訴查理。 杜平啞然失笑的看著一時語塞的查理。「查理,何必麻煩呢?你跟莫愁趕快努力,你自己的孩子當模特兒,不就肥水不落外人田,錢都流不到別人的荷包里去了!」 「我是有在努力啊,可是還沒結(jié)果!」查理氣餒的大叫!改阋詾槲也患卑?我又不像你杜大爺,這輩子打算光棍到底了。我千求萬水,總算莫愁愿意把工作辭了,這樣我們也比較有時間來制造〔小孩〕!」 「那很好啊!那邊那個是林大導演,老公,我過去跟他打聲招呼。」莞莞說著向那頭走過去。 查理也被他手下的助理們叫走了,張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從手提箱中拿出一疊照片,遞給杜平。 「來,上次在中部那家幼兒園,你要我拍的。一直想找時間拿給你,但是一直沒有碰到你!箯埍髮⒛钳B照片散成全狀的攤給杜平看。 杜平一時間幾乎要透不過氣來。黎瑾,全都是黎瑾,自然生動的說故事給小朋友們聽、擔憂的看著攀爬扶梯的小男生,或是親切的為小女孩綁好頭發(fā)上的紅 絲帶……都是她,是他日日夜夜思念著的黎瑾。 「杜平!杜平!你怎么了?」張斌莫名其妙的看著杜乎。印象中的杜平向來都是理性得近冷峻,從沒見過他以任何失去控制的時候。 杜平恍若未聞的一張張翻看著那些照片,笑著的黎瑾、蹙著眉的黎瑾、沉思中的黎瑾,仰著遠處若有所思的黎瑾……這個曾與他共同生活了半個月的女人! 「杜平,你遷下她的經(jīng)紀約了沒有?依我看,她一定會大紅大紫的!箯埍蟪枚牌綄⒄掌粘梢化B時,趕緊說道。 「大紅大紫?」杜平苦笑著,他連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讓她大紅大紫呢? 話又說回來,即使找到她,他能有那個雅量看著她在螢光幕前跟別的男人親熱嗎?明知道那只是演戲,只是利用個種角度拍攝所造成的錯覺,他還是不能忍受的。 因為,她是他的。她已經(jīng)對自己許下了莊重的誓言,就算她只是勉為其難的扮演了那出戲。但是,對他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今生今世,她將是他永遠的妻 子,無論造化如何改變他們的境遇,她黎瑾是他杜平的妻子。 即使她淡忘了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他仍永遠的惦記著她,只因為她是他的妻啊! 張斌詫異的瞪著他看!付牌,難道她還是不愿意?不會吧!你杜平在演藝圈可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可能的。」杜平淡然的說著,將那疊照片放進公文包中的暗袋。 「她在哪裹?我跟莞莞找她談談,說不定有幫助!因為莞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張斌口沫橫飛的說。 杜平嘆口氣的看著他,伸手拍拍張斌的肩膀。「張斌,不但是她不愿意,連我也不會同意的。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 「什么?妳到底在說些什么?」張斌滿臉困惑的瞪著他。「什么叫你也不會同意?你自己也看到那些毛片了,完美極啦!連我想修都找不出地方修改。再說,她不就是那家幼兒園的老師。」 「她離開幼兒園了!苟牌胶唵蔚恼f,想要塞住張斌的嘴巴,但他心知肚 明,張斌的好奇心若沒有得到滿足,他是絕不放手的。 「喔!」張斌點點頭正打算離開他,但是馬上叉轉(zhuǎn)過頭來!嘎銊偛耪f你也不會同意,那是什么意思?」 杜平嘆口氣的端起兩杯雞尾酒給自己跟張斌,拉著他向陽臺走去。 「張斌,我記得你告訴過我,每次一看到莞莞在電視或電影上跟別人演親熱戲,你就會受不了!」杜平緩緩的啜著杯中甜酸的汁液說道。 「沒錯,想到她得跟那些油頭粉面的男人演親熱點的戲,我就一肚子大便!」張斌想起來就有氣的說,但隨即又詫異的看著杜平!缚墒沁@跟那個女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她……」 杜平望著他,重重的咦口氣。 張斌靈活的眼珠子轉(zhuǎn)了縛,恍然大悟的看著他。「難道……杜平……這是好事啊,你干嘛那副牙痛到要抽神經(jīng)了的表情?」 杜平一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水,苦笑的看著他!改阏f我該怎么辦?」 「去找到她、追她、娶她。 箯埍蠹鼻械卣f:「我就說你總有一天也會被那種叫愛情的雷打到的,偏偏你又是那么〝鐵齒〞,總是不相信,現(xiàn)在嘗到滋味了吧?」 杜平看著他,苦笑的自嘲。「說得還真對,就像被雷打到了。我根本就沒法子正常的生活,腦袋里都是她的影子,吃不下、睡不著。」 「我看你病得不輕喔!趕緊把她娶回家,包管你的痛馬上就不藥而愈了!箯埍笸榈墨I出他的計謀。 「我已經(jīng)娶了她!苟牌酵h方灰朦蒙的天空,一字一字的說出來。 張斌差點就將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他一邊狼狽的食紙巾擦拭著身上的水漬,一邊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杜平。 「杜大爺,你是在開玩笑吧?」張斌想從杜平的表情尋找些端倪,但杜平的表情是如此的正經(jīng),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跡象。 杜平雙手撐在大理石的欄桿上,俯身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潮。 「沒有,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跟她結(jié)了婚,又一起生活了半個月才分手的!苟牌较肫鹉前雮月,忍不住的感到一股甜蜜涌上心頭。 「分手?」張斌簡直是迷惑極了!改闶钦f你們結(jié)婚半個月就離婚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我們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我祖父過世那天結(jié)婚的,等喪事辦完了,我們就在臺北街頭分手。」杜平緩緩的說。 張斌一聽之下嘴張得老大,過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老天,你們兩個是在玩辦家家酒嗎?杜平,你不是那種會游戲人間的人,事實上,你根本就是嚴肅得一蹋胡涂的人,我根本沒法子把你跟這種事連想在一塊兒,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我自己也不太能相倍。最糟糕的是,我竟然放她走。我不該讓她走的,她根本舉目無親,你想想,像她那樣的一個女孩子,會引起多少登徒子的覬覦垂涎。每天晚上一想到這一點,我就睡不著,只好開著車在街上閑晃,希望能碰到她。」杜平沮喪說著,用手揉揉太陽穴。 「杜平,我想我簡直快要不認識你了。你有沒有想過她的心理呢?我到現(xiàn)在還是搞不懂你們兩個,既然已經(jīng)兩情相悅了,婚也結(jié)了,干嘛又分手呢?」張斌搖著頭的說,眼神中盡是迷惘。 「我也不知道。」杜平揚起眉。「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我們共度一晚。第二天,當我要為她披上白紗時,她卻哭著說她不能嫁給我,最后她是為了我祖父,才勉強的跟我合作演那出叫結(jié)婚的戲。」 「她有沒有說她為什么不能嫁給你?有別的男人?」張斌抽絲剝繭的問。 杜平很快的搖著頭。「不,她說沒有。而且……而且在那晚之前,我肯定她沒有過男人。」 張斌的眼睛睜得老大!咐咸,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美得像天使,做事情卻是出人意外的像個存心引人犯罪的撒旦! 杜平白了他一眼!肝抑怀姓J她笑得像天使,但她從沒有存心挑逗過我。一切都是自然發(fā)生的,而且她還告訴我,她不后悔。」 張斌沒有說話,只是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的好友。 「對這么個謎樣的女人,你說我能對她怎么辦?我明白她好象在害怕些什么,應該說是缺乏安全感吧!但是,我不知道應該要如何讓她明白——我不會傷 害她的!苟牌较袷亲匝宰哉Z,喃喃地說。 張斌想起自己苦追莞莞的日子,頗能認同杜平現(xiàn)在的心境。女人心,海底針,粗線條的男人又怎能搞得清楚她們敏感纖細的情緒起伏呢?嘆口氣,他拍拍杜平的肩!咐闲,碰到這檔子事,只有自求多福了。」 杜平點點頭望向天空!甘前,自求多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