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微醺的淡黃色光芒顯得柔和,一旁的輕聲笑語則讓店內(nèi)充滿熱鬧氣氛,這是白夜酒店的慣常景象。
服務生端著空盤與酒杯穿梭在各桌女客之間,不時為客人們盛上點心和酒菜,優(yōu)雅的笑容帶點生澀,卻又令人倍感親切。
而在偌大空間的一隅,隔著微霧的玻璃,皮制沙發(fā)上擠著三名年輕少女,其中二人一邊開心地拉著剛坐下的男公關聊天說笑,一邊盡情地享受被喂食的貼心服務,身上的晶亮首飾在燈光映襯下泛著光芒,嬌笑的臉蛋上有著精心的妝扮;相較之下,靜靜地捧著菜單坐在最角落的少女,倒與她們兩個看來像是不相干的人物。
一臉素凈、沒妝沒粉,馬尾以細繩綁起,連個小裝飾也沒有,發(fā)梢落在肩上,讓她看來像拖著毛尾巴的黃金獵犬,只不過毛色是純黑的,這一身打扮原就與白夜酒店格格不入,與她身邊兩個染了頭發(fā)的同伴比起來更是突兀到極點。
「小桃,妳不吃?我叫了兩盤就是要大家分著吃!」發(fā)絲挑染著亮金的女子小愛向一直保持靜默的友人揮了揮手,示意她開心點,畢竟大家可是來找樂子的!
「兩盤?」伍越桃把臉從菜單里抬起來,清秀的臉上掛著疑惑,不過當她的視線一對到桌上兩盤裝飾成南洋風情的水果盤時……「哇──坑錢呀!就這樣一盤吃沒幾口的水果,你們竟然敢開三千塊的價!」
驚人的低呼聲自伍越桃的口中爆出,也不管旁邊的朋友和剛要遞上酒杯的服務生臉上有多么的尷尬和錯愕,她只是一個勁兒地對照著菜單上的樣品照和桌上的實品水果盤,臉上凈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拜托,小桃!妳不要這么沒常識好不好!」小愛和小莉忍不住同時出聲瞪向伍越桃。
「來這種地方,水果的價格不是重點!重點是氣氛跟服務啦!」讓這些俊帥的男公關親手剝皮和親手喂耶!像這樣的服務費怎么能叫貴?
小莉邊在桌底下輕踢了伍越桃一腳,邊叮嚀道:「難得來一趟,當然要好好享受當女王的樂趣,別在意那么多好不好?」
「是!來,女王,請用水果,這是頂級的水蜜桃切片──」任由小莉半靠在身上的男公關順水推舟地遞上水果,送到了小莉的唇邊。
「啊──」小莉輕笑著張口,吞掉切成小塊的水蜜桃片,同時還向伍越桃使了個眼色,要她別再亂開口。
「可是、可是……」伍越桃的秀眉緊蹙,像是要打結了一般,她遲疑地望向桌上的水果,很想說話卻又礙于友人的叮囑而不知如何開口。
瞧著那裝飾多過于水果的豪華水果盤,伍越桃扳著手指算了算,就算水蜜桃和哈蜜瓜之類的水果單價比較高,但是像這樣不到九吋的盤子里,實在裝不了多少東西,而且每樣都切得小小、少少的,其余的……光是花朵就占掉了一半的空間。這簡直是騙錢嘛!
「小愛、小莉,這樣一盤的成本價不過七百五耶,一般餐廳就算收我們百分之三的服務費,再加上刷卡手續(xù)費,那也不過八百左右嘛……」為了不讓友人再度怒瞪回來,伍越桃好心地將成本列了出來。
老實說,她根本不懂這家白夜酒店到底在賣什么,為什么店里清一色是女客,服務生全都是笑臉待人的年輕男人,而菜單上的每樣東西都比別的餐廳貴上三倍不止,再加上……
為什么才一坐下就要花掉她們五千塊呀?這太不合理了吧!這椅子是鑲金還是鍍銀。
坐在較遠處的小愛壓低聲音往伍越桃嚷道:「小桃,算我拜、托、妳,今天說好是由我們請客,妳只管好好享受,妳就別亂了好不好?」真是的!帶這個沒見過世面的朋友來,簡直是天大的錯誤!
「可是……!」伍越桃正想張口為自己辯解,腳卻傳來一陣刺痛。
小莉用高跟鞋的鞋跟踢了她一腳,微瞇的眸子里泛起怒意,大有「再說我就扁妳」的殺人氣勢。
伍越桃沒轍,只得安靜下來,死命的瞪著盤子里的水果,她好心疼朋友的荷包喔!到底這些水果有哪點不一樣,居然可以貴上三倍?
從水蜜桃到哈蜜瓜,就連西瓜切片和蘋果切片,伍越桃都仔細地看過一遍,偏偏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就在她想出聲再勸一下朋友的時候,小愛與小莉卻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白椿!在這邊!等你好久了!」兩個人揮手招呼,對于伍越桃心疼荷包的表情完全視而不見。
腳步聲應小愛與小莉的熱情而來,停駐在座位身邊,緊跟著一個纖長身影在伍越桃身旁的唯一空位落座,引得她反射性地轉頭探看。
一張只能以美麗來形容的漂亮臉蛋出現(xiàn)在伍越桃的身旁,微勾的唇角在燈光映照下泛著淺嫩嫩的淡粉水澤,白皙的皮膚細致得挑不出半點瑕疵,甚至透著些許瓷白;幽黑的瞳孔像是探不到底的沼澤,帶著一層微暈而蒙眬的水氣,而那染了些許紅褐的發(fā)梢,則似有意又無意地不時拂過前額,勾勒出空氣的流動。
伍越桃愣愣地瞧著這張陌生而絕美的臉龐,她長這么大除了電視電影上的明星以外,還真沒近眼瞧過這么漂亮的美人哪!
光是這張臉,就足以教男人愛慕成癡、女人羨慕成狂了!
這個大美人到底是打哪里來的。縿偛怕犘酆托±蚪械媚敲从H熱……
記得這個美人是叫白椿吧?是她們的新朋友嗎?她還以為今天被無端拖下水跟著她們來這家莫名其妙酒店的人,應該只有她而已。
伍越桃有些發(fā)愣地看著那張賞心悅目的臉蛋,心想這家店里,凡是男人都是店員、女人都是客人,那這個大美人應該是小愛她們的好朋友沒錯,不然怎么那么熱情的招呼。慷掖竺廊诉毫不猶豫地往她身邊的空位坐,所以一定是這樣沒錯!
「妳好,我是伍越桃,妳也是小愛跟小莉的朋友吧?」伍越桃邊說邊往白椿坐得近了點,難得有個這么漂亮的大美人,教她很難不多欣賞兩眼。
「可以這么說……」白椿看著這個素著臉蛋的少女,不高不低的聲調(diào)里有著明顯的困惑。
他們白夜酒店的客人,幾乎都是些有錢小姐,政商名流的貴婦、千金,怎么會有個像是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少女出現(xiàn)在這里?
而且,與其說他是小愛她們的朋友,不如說小愛她們是他的熟客,因為每個月她們總往白夜酒店跑個三五次,專程來捧他的場。
不過聽伍越桃這么問話,感覺上她似乎還不知道這事,而小愛她們也沒同她說明吧。
「妳來得正好,喏,妳看這個。」伍越桃沒聽出白椿話里那略含質疑的聲調(diào),她只是把菜單遞了上去,將聲音壓得極低,挨著白椿說:「妳瞧瞧價錢,不覺得貴死人嗎?我們要不要一起把她們兩個拉出去呀?不然再這樣吃下去,荷包一定會空掉的!」
白椿的水眸里突然掠過一絲笑意,聽伍越桃的說辭他就明白了,敢情這個少女根本不知道他是白夜的男公關,而是將他誤會成一般朋友。
身子微傾,白椿挨近了伍越桃,忍著笑意在她耳旁語帶顫音地應道:「但是比起那些菜,真正貴死人的……可是我哪!」
他是白夜酒店今年的新人,卻也在短短半年內(nèi)的時間成了白夜酒店的首席紅牌,想要點他陪坐,可是要撒下不少白花花的鈔票,若要包下他的時段,那數(shù)目更是可觀。所以相較之下,那些水果根本不算什么。
從剛才的對話聽來,這個伍越桃……很顯然地完全搞不清狀況!
白椿迸出了淺聲低笑,溫柔的聲調(diào)吹拂在伍越桃的耳邊,還夾雜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笑聲,帶點催人入眠的輕軟感覺,以及宛如酒香般的甜膩,不急不緩的音韻則像似天籟之聲,只不過……
比起女人家來,卻是低上幾分。
「咦?」伍越桃有些錯愕,什么叫白椿才是真正貴死人的?還有這個略偏低的嗓音……剛才她一直忙著跟白椿打商量,所以除了白椿的臉蛋以外根本沒注意過其它地方,但是現(xiàn)在仔細一聽……白椿的聲音好像有點低,而且──
伍越桃抱著懷疑,把視線從臉往下移動,在看見微敞的襯衫與領帶,以及一片平坦的胸口之后,她忍不住驚叫起來──
「啊──你、你是男的!」
那洪亮的聲調(diào)與高分貝的噪音引來店內(nèi)的瞬間寂靜,以及所有人的注目禮,就連端著盤子走過的服務生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往白椿這一桌探看。
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集中在伍越桃與白椿身上,只是白椿對于這樣的錯認卻絲毫不以為意,甚至可說是習以為常;撥了撥瀏海,他朝伍越桃露出招牌的柔笑,朗聲應道:「如假包換,不知道小桃子小姐是否滿意?」
他知道自己生就一張漂亮臉蛋,時常引來旁人的錯認,不過天生麗質難自棄總勝過貌丑無人比吧!所以他壓根兒不以為意,甚至覺得驕傲,怎么說這張臉可都是老天爺與父母親所賜。
「咦?」伍越桃再度發(fā)出疑惑的聲調(diào)!甘裁礉M不滿意?我只是陪她們來的,她們滿意就好,不用管我……呃,話也不能這么說,現(xiàn)在應該不是管我滿不滿意的問題,是我沒發(fā)現(xiàn)你是男的,因為你長得太漂亮了……呃……那個,我說你漂亮你可別生氣喔!雖然你是男人,可是你真的很漂亮……呃!這也不對,我不是要說這個!」
伍越桃越是慌張越是說不出正確的意思來,繞了半天連她自己都快要弄不清楚自己在講什么了。
「不對?我還當小桃子妳是在贊美我,原來不是?」白椿那水嫩得足以媲美上過唇膏的粉唇幽幽吐出反問,閑散而自然的態(tài)度比起伍越桃的緊張模樣可說是天壤之別。
「不是!呃,我是在贊美你沒錯啦,但是……」伍越桃被白椿越講越亂,正想從頭解釋一遍的時候,突然有個詭異的字眼跳進她的腦海。
「慢點,你剛才叫我什么?」她沒聽錯吧?這個長得不像男人的男人叫她……
「小桃子!」白椿的唇勾起完美的彎月,笑得煞是悠哉。
「你為什么叫我小桃子?」伍越桃忍不住反問,吊高的嗓音再度引來旁人的目光,偏偏她完全沒注意到。「我跟你又不熟,你干嘛叫我小桃子?」
「妳不喜歡我叫妳小桃子,那我叫妳大桃子好了?」白椿眨了下眼,雖是男人,可那蘊涵水氣的瞳眸卻閃著媲美女人的媚意,他上下掃了伍越桃一回,唇邊滑開了輕笑,又補上一句:「不過,我瞧妳也不像顆大桃子!」
帶著幾分暗喻的話讓伍越桃忍不住雙頰漲紅,連忙用雙手交迭擋住胸口,尖聲嚷道:「要你管!我身材好不好干你什么事?」
「我沒說這大跟小指的是妳的身材!」白椿故裝無辜地瞅了下四周湊過來看熱鬧的客人們,雙手一攤,朗聲問道:「誰聽見我批評桃子小姐的身材了?」
大的不能叫、小的不能喊,那他叫她桃子算了,大小不論、一樣色香味俱全,就像伍越桃那泛著自然粉嫩的肌色一樣。
「哇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狂笑聲出自小愛與小莉口中,她們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一直在聽白椿和伍越桃說話,聽到這里終于再也忍不住了。
白椿不說她們還真沒發(fā)現(xiàn),因為同是女人,平時她們根本懶得去注意對方胸部大小,不過現(xiàn)在一瞄三個人的身材比例……
「我看哪,我們以后也叫妳小桃子好了!」小愛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什么小桃子!再怎么說我也是中型桃子好不好?」伍越桃見朋友居然幫著外人扯自己后腿,忍不住大聲反駁,因為就算她的胸部沒到C罩杯,最起碼也有個B呀!
只是,這話一說完,伍越桃才發(fā)現(xiàn)聽起來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哇哈哈哈……」
小愛和小莉紛紛笑倒在男公關身上,而附近幾桌的客人也都聽見了,所以忍不住爆出一陣又一陣的笑聲來;頓時整家酒店充斥的不是音樂聲,而且大笑聲,白夜酒店的浪漫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伍越桃愣愣地瞪著朋友,再瞧瞧僅是以略勾的食指微壓住唇瓣、想笑卻又沒笑出來的白椿,禁不住紅透了臉。她抓起沙發(fā)上的靠墊,彎下身子把自己埋在里頭,以一副天要亡我的樣子開始慘叫起來。
天哪!她居然跟個男人討論自己的胸部尺寸!
「何必那么介意呢?」白椿拉開伍越桃緊抓的靠墊,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抬起頭來,然后輕聲軟語地安慰道:「怎么說妳至少還是顆小桃子!不像我連桃子的尺寸都不到,頂多只能說我是櫻桃吧?」
「什……」伍越桃被白椿的話勾得忍不住把視線往他微敞的胸口望去,這一看,她才驚覺自己聽了什么不該聽的話!改阍谡f什么?你到底在比哪里呀?」
白椿是男人,她是女人耶!跟一個男人比胸部大小,就算比贏了也不值得高興。
「我還有哪里能跟妳比?」白椿把手搭上自己的胸口,微敞的五指順著胸前的起伏而往下滑動,停在襯衫與長褲的分界線上。
微傾著身子,白椿對縮在椅子上的伍越桃笑道:「難不成我拿下邊的跟妳的上面比,那太不公平了吧?再說,下邊的尺寸也不像櫻桃。∥胰砩舷孪駲烟业囊簿湍莾蓚地方罷了。」
伍越桃越聽臉越是潮紅,她朝著白椿猛揮手,像在趕蒼蠅似地嚷道:「你你你、你在胡說什么啊──我才不跟你比咧!」再說,哪有人這么比的?這個男人講話真是不懂得遮掩!
「就是說!那邊不是用來比的,是拿來用的才對!」小愛與小莉異口同聲地答腔。
伍越桃回頭瞪了她們一眼,「妳們在胡扯什么?我被欺負了,妳們還幫著外人鬧我,到底是不是朋友啊?」真是誤交損友、誤上賊船,她下次打死都不來了!
小愛和小莉向來愛玩成性,自然沒去管伍越桃已經(jīng)一陣青、一陣白又摻著透紅的臉龐,倒是挨在一旁徑自聊起天來。
「我說小愛,說不定小桃子和白椿很適合耶!」小莉低笑著說道。
她們就是因為伍越桃一直沒交過男友,也沒跟任何男生來往,才想帶她來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沒想到會看見白椿和她談得這么愉快;說不定讓白椿當她的戀愛練習對象,是個很不錯的主意。果然她們今天硬把人拉來是對的!
伍越桃自然不知道朋友在打什么如意算盤,只不過他們前頭才聊到尺寸問題,所以一聽見朋友這么接話,她便自然而然地把話想歪了。
「一點也不適合!」伍越桃氣憤地怒聲應道。
雖然她沒有跟男人在一起的經(jīng)驗,但小時候多少會看見小弟在家里洗澡的樣子;所以……她偷瞄了眼白椿的褲襠,再想想自己,忍不住尖叫:「我跟他一點都不合啦!」
這是什么話題嘛!為什么凈繞著這上頭打轉呀?
小愛她們和旁邊的圍觀客人不是沒注意到伍越桃的視線,一見到她明顯的視線飄移,立刻又爆出一陣狂笑聲。
「適不適合不是用嘴巴說說就可以的!拱状还首髡(jīng)地搖搖頭,對于伍越桃成為笑點的情況感到有些抱歉,卻又忍不住想攪和,誰教她的反應實在是太過直接,也太過有趣呢?
「就算適合,我也不想跟你……」伍越桃反射性地又想說話頂回去,只是話才說到一半,她便連忙把話給吞了回去,然后雙腿一癱、趴倒在沙發(fā)上繼續(xù)慘叫起來:「啊──我到底是在說些什么啦……」
都是這個含笑帶媚的男人啦!要不是他,她也不會一直出糗。
懊悔的聲調(diào)持續(xù)了半晌,伍越桃又把臉從沙發(fā)上抬起來,轉向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朋友嚷道:「都是妳們兩個啦!到底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來白夜的客人不就是來尋開心的嗎?」白椿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服務生和男公關們把客人引回各自的桌邊,免得讓伍越桃難以下臺。
「就是嘛!不過,這真是我們來白夜最開心的一次了!」小愛與小莉笑得前俯后仰,沒想到伍越桃會成為她們今日之行的笑話制造機。
「就妳們開心!」伍越桃瞄了眼白椿,心里還在為剛才出的糗感到悲哀!肝乙稽c都不開心!」因為從頭到尾被當笑話看的人可是她耶,教她怎么開心得起來?
「那可就糟了!拱状粐@了口氣,突然站起身,整整衣物,把縐褶拍平,然后伸手一勾,把伍越桃自沙發(fā)上拉了起來,讓她與自己面對面站好!缸尶腿碎_心是我的職責,如果不能讓妳開心的話,那我工作就不保了。」
「?」伍越桃愣了下,由于一下子與白椿那張漂亮的臉孔挨得太近,以至于忘記要跟白椿抗議他就這么把她拉起來的事情,只能望著他那張絕美的臉蛋發(fā)愣。
「為了讓妳盡興而歸,請跟我到舞臺這邊來……」
白椿從桌上抄起一杯酒,然后牽著伍越桃的手往正在演奏鋼琴的舞臺走過去,對著演奏者使了個眼色后,對方立刻會意起身,將位置讓給了白椿。
「請坐。」白椿勾著伍越桃在鋼琴椅上坐下,自己則挨著她身旁入座,一張小小的椅子坐了兩個人當然有些擠,不過白椿卻是泰然自若地將酒杯放到伍越桃手上!刚,妳可以一邊喝、一邊聽我彈琴,如果我能在妳喝完這杯酒之前就把曲子彈完,妳就賞光露個笑臉,讓我保住工作,如何?」
白椿說著還彎著指頭輕敲了下眼前的琴譜,那足足兩大面、密密麻麻的譜曲,讓人看了就眼花撩亂,怎么看都不像是喝一杯酒的時間可以彈完的曲子。
「這怎么可能來不及喝完呢?」伍越桃雖然不懂音樂,也不懂鋼琴,但是光看上頭那滿滿的蝌蚪文,再看看手上只有二到三口的薄酒……喝不完才有鬼!
搖了搖酒杯,伍越桃雖然沒什么害人丟掉工作的興趣,不過瞧白椿一副自信滿滿的神情,她忍不住語帶挑釁地反問:「如果我喝完了,你還沒彈完呢?」
剛才白椿害她丟臉丟到家,她不回報一下怎么成?所以等一下她決定一口灌掉這半杯酒,讓他徹底失敗,明白一下丟臉的滋味。
「如果妳先喝完,那今天妳們?nèi)说膸ぞ腿阄业摹!拱状淮竭厭熘靡獾男θ荨?br />
「真的?」伍越桃半信半疑地瞧著白椿,雖然不知道他一個月的薪水到底有多少,但是想想桌上兩盤加起來要價六千的水果,再加上還沒坐熱就得撒出去的五千塊場地費……老實說,她覺得今天有夠不劃算,更何況她還給人整了一頓。所以如果白椿想請客的話,那她就可以替兩個好友省錢了。
仔細考慮一下,雖然伍越桃不會喝酒,但她還是用力點點頭。
「好!」等一下看她怎么大勝白椿。
「那我就開始倒數(shù)了,三、二、一……」
隨著白椿柔美的聲調(diào)傳來,伍越桃原本是想在白椿的指尖還沒來得及觸上琴鍵之前,就一口氣把那杯酒喝光;但是在把酒杯湊近唇邊時,一股強烈的酒氣卻突然竄上來,把她狠狠地嗆了一下,讓她忍不住又把杯子移開。
不過為了賭一口氣,伍越桃還是強行伸手捏住鼻子,再度試著把酒灌進喉嚨里,只是就在她舉杯二度挑戰(zhàn)時,耳邊卻突然傳來極其優(yōu)美的曲調(diào),宛如自唱機播放出來的鋼琴樂曲,就這么跟著白椿纖長的十指,由她看不懂的蝌蚪文變成了美麗的音樂。
伍越桃愣住了,她松了捏住鼻子的手,忘了要喝酒,也忘了比賽,只是傻傻地坐在白椿身邊,瞧著在黑白方塊上來回舞蹈的利落指尖,那音樂由高走低,彷佛是鳥兒輕靈的身影在半空中回旋翻轉,又似求偶的姿態(tài)漸漸攀高,終至山巔……
舞臺上的暈黃燈光灑落在白椿美麗的臉上,將絕美的他映照得有些夢幻,又像是投映光線而成的雷射影像那般虛浮不實,被挑染過的發(fā)絲隨著他彈奏時的身軀擺動而搖晃起舞,霎時讓人有股漫步在云端的錯覺。
比起剛才坐在一旁開她玩笑的邪魅樣子,白椿彈琴的模樣更令伍越桃吃驚而動心,因為那已經(jīng)不只是來自于一張薄薄臉皮的裝飾效果,而是混入了認真神情的努力,所以……
伍越桃徹頭徹尾地傻住了,而她手里的半杯薄酒──
終究,還是一滴未減,直到曲終、掌聲散……
椿 凌霄
椿,在日本話里是指山茶花;所以白椿這名字,指的便是山茶花當中的極品,白山茶。
山茶為山茶科、山茶屬,又有別稱為曼陀羅樹、海石榴、耐冬花等,除了一般性的紅山茶,以及極品的白山茶外,還有被稱作金花茶的金山茶;而山茶花的種類繁多,光是中國就約有一百八十多種。
由于原本就喜歡山茶花,再加上很喜歡「椿」這個字,所以「白椿」這個名字就這么跳進了我的腦海里,成就了這個故事。
剛巧白山茶又是山茶花里的極品,因此配上白椿這個白夜的首席紅牌,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其實,這算是〈白夜〉這個系列的第二本吧!
由于很喜歡白夜酒店的背景設定,所以腦袋里總是不時地跳出相關的片段,只要一有橋段可以編成完整的劇情,我就會忍不住把白夜酒店請出來,讓它再展風華。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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