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后,蘭道威對方子衿的態(tài)度變得若即若離,一張臉總是陰晴不定,令方子衿坐立不安并深深感到悵憫不已。盡管如此,蘭道威對她的索求仍然熾烈,不曾停止過,只是少了往昔的溫柔體貼,這使她更加痛苦,童年的惡夢又開始侵入她的夜晚,剝奪她的睡眠。
面對這一切,驕傲的方子衿從不肯示弱,白天她要應(yīng)付蘭道威交代給她的、突然暴增的工作量,晚上得滿足他的需要,任他無止境地索求。她從不吭一聲,倔強的小臉始終高仰,讓自己維持一貫的冷漠,無動于衷。
然而,她那瑩白的嫩臉開始有些憔悴,兩眼下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窈窕的身材如今變得更加纖瘦,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教人心疼。
“今天早一點將公事辦完,晚上陪我參加一個企業(yè)界聯(lián)誼晚會!碧m道威坐在辦公桌后面,朝方子衿吩咐道,眼神銳利地在她臉上梭巡著。
頓了一下,他刻薄地道:“把自己打扮得有精神一點,別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方子衿心痛不已,但仍僵硬地點點頭,并將眼眶里的淚水硬逼回去。
☆
晚上七點,方子衿和蘭道威來到宴會的場所,方子衿穿著一襲深藍色的長洋裝,簡單,但襯托出她白皙的肌膚和高雅的氣質(zhì)。
一進入會場,蘭道威便離開了方子衿,和其他與會的企業(yè)家寒喧,方子衿隨便拿了些東西吃,并找個位子坐下來,遠遠地,她看見蘭道威正和何董及何媛媛熱絡(luò)地聊著,他湊近何媛媛耳邊不知說些什么,竟逗得她滿臉通紅,羞怯地低垂螓首。
方子衿的心隱隱抽痛,她強迫自己轉(zhuǎn)移視線,盯著眼前與會的紅男綠女,正當(dāng)她恍然失神之際,一抹香檳色身影驀地擋住她的視線,在她眼前凝住不動。
方子衿抬起頭,原來是她的死對頭——董艾薇。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她便自顧自的啜飲手中的淡酒,今天她沒那個興致也沒力氣和董艾薇唇槍舌戰(zhàn)。
董艾薇不客氣地坐在方子衿一旁,很顯然地,她根本沒打算放過她。
“唷,子衿,怎么才一個月沒見,你就變得又憔悴又消瘦?”董艾薇故作關(guān)心地問。
方子衿仍舊沉默著,當(dāng)董艾薇是個透明人似的。
“該不會是蘭先生已經(jīng)對你厭倦了吧?”董艾薇快意地說著,一邊瞄著方子衿略顯蒼白的臉。
“放心,若真是這樣,那遞補而上的人怎么也輪不到你!”方子衿冷冷地回她一句,精準(zhǔn)而銳利。
董艾薇霎時變臉,齜牙咧嘴地罵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說穿了,你只不過是蘭道威那見不得光的情婦,被人豢養(yǎng)和驅(qū)使,是我們女人的恥辱!
她的攻擊惡毒狠辣,句句刺中方子衿的要害,她微微顫抖著,竟無法反駁她的話。
董艾薇得意的看著失神的方子衿,正待再說些什么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她們之間響起。
“哇!好酸呀!我怎么聞到一股酸溜溜的醋味!”說話的人正是蘭道威的弟弟紀(jì)頌平。
他觀察方子衿很久了,今天可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見到這個傳說中有名的大美人,同時也是讓他大哥神魂顛倒的女人。紀(jì)頌平不得不羨慕起大哥,方子衿美得出塵,高雅而冷漠,還有那翦翦雙瞳里閃爍的智慧光芒,在在吸引男人的目光。
正當(dāng)他坐在一旁欣賞時,那個不知趣的董艾薇竟打擾了他的觀賞,還說出一些不堪入耳、令人憤怒的話。
“你……你是什么意思?”董艾薇惱羞成怒地瞪著紀(jì)頌平。
“你說呢?我剛剛聽到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地胡亂扯一堆,是你嗎?”紀(jì)頌平嘻皮笑臉的挪揄著董艾薇。
董艾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瞪了紀(jì)頌平一眼后,忿忿然地離去。
這一幕讓方子衿不禁噗哧一笑,露出連日來難得的笑容!爸x謝你替我解圍!彼嬲\地向他道謝。
“別客氣,誰教我大哥這么不盡職,竟然把你丟在一旁!奔o(jì)頌平朝蘭道威的方向抬抬下巴。
方子衿吃驚地看著紀(jì)頌平,“你是蘭道威的弟弟?”
“沒錯,我叫紀(jì)頌平,還請你多多指教!”紀(jì)頌平咧嘴笑道,并朝方子衿伸出手。
方子衿看著紀(jì)頌平那較為稚嫩的臉,確實和蘭道威有七分相像,他爽朗的笑臉,令人不自禁地對他產(chǎn)生好感。她伸出手和他互握,二人相視一笑,友誼迅速在二人之間滋長。
遠處的蘭道威將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只見他瞇緊雙眼直盯著方子衿和紀(jì)頌平。
紀(jì)頌平帶著方子衿認識他的朋友們,而物以類聚用在他們這伙人身上真是再恰當(dāng)不過。紀(jì)頌平和他的朋友們皆是爽朗不羈、幽默風(fēng)趣的年輕人,將方子衿逗得開懷大笑、樂不可抑!一掃她連日來的憂愁不快。
正當(dāng)一伙人開心地說說笑笑時,蘭道威的聲音冷冷地插進來:“你們好像很開心嘛?”銳利的眼眸卻只盯著方子衿。
剎那間,一伙人全都噤聲不語,連紀(jì)頌平也收斂許多!皼]什么,大哥,大伙兒只是和子衿說笑逗趣而已!”
“那真抱歉,必須打斷你們的興致,我和子衿要回去了!碧m道威皮笑肉不笑地說著,一手環(huán)過方子衿的腰,緊緊地摟住她,并將她帶離會場。
紀(jì)頌平翻了翻白眼,他的大哥真像個醋桶子,看來他對方子衿是認真的。唉,他甭想有機會一親芳澤了。
☆
一回到公寓,蘭道威突然一把抱起方子衿往臥室走去,她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他將她往床上一拋,隨即以最快速的動作除去她身上的衣物。
方子衿驀地回過神來,才要翻身下床,蘭道威整個人已經(jīng)向她撲過去,將她緊緊壓在身下。
他的力道大得嚇人,令方子衿沒有反抗的余地,他迅速且粗魯?shù)爻兜羲囊挛铮屗o貼著他。他的身體像座火爐似的熨貼著她,讓她跟著全身發(fā)熱,渾身癱軟地任由他擺布。
接著,他像只狂猛的獅子,不斷地向她掠奪,讓她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激情燃燒著,直到兩人筋疲力盡。
云雨過后,蘭道威逕自翻過身去,不像往常那樣溫柔地環(huán)抱著她。方子衿黯然地側(cè)過身去,和蘭道威背對背。一陣淚水倏地涌進眼眶,讓她忍不住低泣出聲。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巴,無聲地啜泣著,纖細脆弱的肩膀無助地抖動,直到一股深沉、疲憊的睡意向她靠攏,她才帶著滿臉淚痕緩緩進入夢鄉(xiāng)。
這頭,蘭道威卻始終不曾合上眼,他聽到她悲切的低泣聲,心里有如針扎般地痛若。他想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但他不能。今晚在宴會上,看著她與其他男人有說有笑,那樣燦爛的笑靨、毫無防備的神情,是她從不曾在他面前展露的,這令他嫉妒得幾乎發(fā)狂。他恨自己,更恨她竟能如此輕易地左右他的情緒,粉碎他的自制力。
如果她肯說一句她愛他,那么他會不在乎一切,將她小心地捧在手上珍愛、呵寵。但是她總是吝于表達和奉獻自己的感情。一思及此,蘭道威無奈地苦笑。之后,他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入睡。
就在他即將睡著之際,一陣急促的喘息呻吟聲穿進他的腦海里,將他喚醒,那急促的喘息呻吟聲愈來愈大,并且還帶著哽咽的哭音。
蘭道威急忙轉(zhuǎn)過身子,只見方子衿緊閉著雙眼,眉頭緊蹙,小臉不斷地左右擺動,像是要甩掉什么似的,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嘴唇發(fā)出喃喃囈語并且痛苦地扭曲著。
無疑的,她正在作夢,而且是一個惡夢,看著她痛苦的模樣,蘭道威心痛如絞,他伸出手輕拍她的臉頰,急切地喚道:“子衿,醒醒,快點醒過來!”他持續(xù)不斷地拍打著,并且在她耳邊繼續(xù)叫喚。
終于,方子衿張開眼,里頭一片茫然無助,繼而轉(zhuǎn)變成恐懼。她緊瞅著蘭道威,喃喃喊道:“不要走……媽媽……你們不要丟下我……”
蘭道威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安撫地輕哄:“沒事,你只是作夢而已!”一手仍輕拍著她的背。
漸漸地,方子衿的氣息平穩(wěn)下來,意識也清醒許多,但仍睜著一雙大眼凝睇著蘭道威。突然,她開了口:“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我……只是害怕……怕你會先厭倦我、不要我了,所以我想先離開你!彼恼Z氣帶點恐懼和驚慌。惡夢之后,腦中的混沌,讓她完全不設(shè)防將心事全盤供出。
她的告白令蘭道威心疼,他從不知道堅強獨立的她竟會如此的缺乏安全感!安弧也簧鷼,一點也不生氣。”他溫柔地低哄,并且充滿柔情蜜意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和額邊的汗水。
“可是……我討厭被人家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那個董艾薇說我是女人的恥辱!狈阶玉朴殖槌橐乜奁饋。
蘭道威詛咒一聲,疼惜不已地揉著她,隨即以吻止住她的哭泣,在她口中纏綿地游走著,直到她的抽噎聲平息下來。
“嫁給我吧!”蘭道威突然說道。“我們先訂婚,一等我父母到臺灣之后,我們就結(jié)婚!彼难凵駡远ǘ鵁崃业囟⒅,聲音里有著不容懷疑的真誠。
方子衿完全愣住,她不是在作夢吧?
看著她發(fā)呆的樣子,蘭道威不禁哂然一笑,他親親她的小臉,繼續(xù)說:“我會為你舉辦一個隆重盛大的訂婚晚宴,再也不會有人看不起你,說你的閑話!”
他眷寵的語調(diào)讓方子衿的心暖烘烘的。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垂下眼問,她多么希望他能說出那三個字,因為她早已愛上他了。
“因為我喜歡你,你的一切都令我著迷,所以我要你正大光明、開心地陪在我身邊。”蘭道威一邊說著,一邊以鼻尖輕輕揉弄她細嫩的臉蛋,雙手愛憐地撫過她的身體。
他的回答令方子衿感到有些失望,凝視著他剛毅深刻的五官,她輕嘆了口氣,妥協(xié)地說:“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去辦!
蘭道威愉悅地笑了,但隨即臉色凝肅起來,“告訴我,你剛剛做了什么惡夢?”他希望他能讓她將所有惡夢從心底連根拔除掉。
他的問題讓子衿全身僵硬起來,童年的陰影令她不悅,她不想再談起,也不想讓他知道!皼]什么!惡夢總是大同小異,我已經(jīng)忘了。”她搪塞地道。
蘭道威察覺出她在逃避,不想告訴他。他擁緊她,輕輕地拍撫她,“不想說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覺吧!”
她偎在他懷里,聽著那有力、堅定而規(guī)則的心跳聲,終于沉入睡鄉(xiāng),嘴邊猶帶著一抹安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