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見方應(yīng)咸一臉鬼頭鬼腦的笑,擺明是在笑她的劍法爛,林蜜兒拿起劍來,竟然就往他直劈。
方應(yīng)咸早已知道她的個性會做什么,急忙往后一倒,避過她的劍法,訕笑道:「妳那爛劍法,想砍誰啊?」
「就是砍你!」她吼得很大聲,刀劍劈下來更大力。
然而,她砍了好幾劍,根本就砍不到他,氣得臉歪嘴嘟,干脆負(fù)氣的丟下劍,「不玩了,反正你都作弊!
「打不過別人,就說別人作弊,小蜜,妳嘴巴越變越不老實了!
聞言,她氣得又想拿起劍來,「我不是打不過你,是不想打你,這兩個之間有差別的!
方應(yīng)咸的反應(yīng)是更不屑的哼了一大聲,讓她差點(diǎn)氣得全身冒煙。這個臭家伙,總有一天會有把柄被她捉著的。
「你別這么囂張,小心你會有報應(yīng)的!
「哈哈,小蜜,打不過我就直說,我不會大聲笑妳,只會小聲笑妳的。」他火上添油,彷佛還怕她不夠氣。
「笑死你好了,你這個混蛋!
「好吧,我來起一個賭局,若是妳贏了,以后我都不欺負(fù)妳,還會有事沒事就帶妳出去玩兒,讓妳不必在家里悶著!
光是不用在家里悶著,就讓她馬上注意傾聽,殊不知方應(yīng)咸是把她引進(jìn)更深的陷阱里。
「妳只要敢夜探宮廷,去偷摸一把皇帝的皇冠,我就一輩子服妳!
聽到這句一輩子服妳,讓她眼神發(fā)光、雙手發(fā)顫,方應(yīng)咸向來以欺負(fù)她為樂,想不到竟然只要搞定這樣小小的一件事,就可以讓他服她,她何樂而不為呢?況且輕功是她所有武功里最好的,一定可以馬到成功。
「妳賭嗎?」
光是看到她閃閃發(fā)亮的眼神,也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更別說以她沖動的性子。
「我賭,若是成功,從此以后,你得叫我一聲大姊。」
方應(yīng)咸臉笑心更笑,一肚子的壞水,被他英俊的臉皮遮掩,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心肝有多壞,竟這樣設(shè)計別人。
「當(dāng)然,蜜兒,不過若是妳失敗了,以后我叫妳做什么,妳就得做什么喔!
「哼,你等著叫我大姊,我要你輸?shù)眯姆诜!?br />
方應(yīng)咸放聲大笑了起來,林蜜兒也不甘示弱的學(xué)他大笑,笑聲傳揚(yáng)到了宮庭,驚起了樹上的鳥兒,看來今晚應(yīng)該是個多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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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定要這么做嗎?」
紅草低問,一邊擔(dān)心怕事的望著門口,就怕忽然有人闖了進(jìn)來,撞見她們的詭計。
林蜜兒不耐她的膽小,忍不住吼了她幾聲!笂吪率裁,我只是要妳在我出去的這段時間,喬裝成我,躲在棉被里睡覺,這么簡單的事若是還做不好,小心下次射箭時,再叫妳頂橘子!
一聽到頂橘子的可怕差事,讓紅草臉都綠了,為了自己性命著想,只好含淚點(diǎn)頭。
「那小姐妳要去哪里?」
「去偷摸一下皇帝的皇冠。」
「什、什么?!」
紅草還以為自己聽錯時,林蜜兒已經(jīng)出了房門,她用力的蹬上屋瓦,上頭的瓦塊因此掉下一塊,幸好她手忙腳亂的接住。
不想承認(rèn)自己的輕功很爛,只好怪屋子太不牢靠,不禁嘴里碎念,「這么爛的房子誰建的。
卻沒想過,這棟屋子正好是她家的住屋,罵得剛好是她壞脾氣的老爹林武威。
她一連蹬了好幾個屋瓦,終于來到皇宮前,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爬上了宮殿屋頂,卻已經(jīng)累得要命。
揮汗如雨,睜眼望去,這一看可不得了,宮廷內(nèi)苑屋檐一層一層,就像波浪一樣,她光是要數(shù)就頭暈眼花了,更別說要一間間的搜,搜到皇帝擺皇冠的那一間。
「可惡的方應(yīng)咸,怪不得他一副自己贏定了的表情,要摸清這些屋子,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也不可能!
說著,胸口一挺,她對自己還是很有自信,畢竟女俠絕對不能對自己失去自信。
「但是他也未免太瞧低我堅強(qiáng)的意志了,反正先去劫個小太監(jiān)問路再說,我一定會找到皇冠的!
宮里寂靜,有燈的屋子也沒幾間,住宮里的人都這么早睡嗎?連皇帝也是嗎?不過反正有燈就表示一定有人還沒睡,有人還沒睡就可劫個人來問路,嘿,她可真聰明呢!
可話說回來,當(dāng)皇帝可真無聊哩,像她這么早根本睡不著,恨不得有什么新鮮事可玩玩,皇帝得那么早睡,又那么早起上朝,不就無聊斃了,想他一定是個老公公,才能過慣這種生活。
不、不對,方應(yīng)咸以前入宮伴讀,據(jù)他所說皇帝跟他差不多年紀(jì),他們還是好朋友呢。
想方應(yīng)咸不過是二十多年歲,這皇帝也是一樣年歲,他還青春年少,就已經(jīng)過著老公公似的生活,他的生命一定無聊至極,真是個可憐的人!
一邊毫無心機(jī)的暗地揣測皇帝無聊的生活,一邊朝里面還亮著燭火的屋子前進(jìn)。
「有了,就是這里了,先進(jìn)去,然后再、再……」
一時之間要再干什么,忽然很難決定,林蜜兒只好搜盡腦子里還記得書里關(guān)于女俠的片段。
對了,女俠劫人問路都是客客氣氣的,旁人也很樂于幫忙,她進(jìn)去劫人問路,一定也要客氣一點(diǎn),才有女俠風(fēng)范。
悄悄的推開門,門里獨(dú)有一人,正在桌前賣力的看些東西,而他桌子上堆的東西可真不少,看來是個勞苦之人。
瞧他臉上被燭火照得有些憔悴,神情也有些失落,像是家里出了事一樣,一臉的落拓?zé)o依,她隨即認(rèn)定此人必是被欺侮壓榨的可憐太監(jiān)。
可惡的皇帝,沒看到這個小太監(jiān)一臉傷心惘然的模樣,竟派了這么多的事情給他做,那張大桌子上的書簡,光要她看,就覺得背部寒毛都豎了起來,還叫個小太監(jiān)夜里點(diǎn)著燭火看。
果然能跟方應(yīng)咸這個邪惡的人結(jié)交成朋友的人,絕對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她既然是個女俠,就該主持正義,幫這個可憐被虐待的小太監(jiān)一把才行。
「喂,我來幫你了。」
她盡量以女俠之姿出現(xiàn),想不到一跨進(jìn)門就踢翻了椅子,一路跌跌歪歪的摔向屋內(nèi)男人的身下。
他像看著了什么奇觀一樣,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搞笑場景。
林蜜兒急忙爬起,臉上羞紅一片,自己的出場真是太糗啦!
她應(yīng)該要美美的出現(xiàn),然后說些仗義執(zhí)言的話,好讓這個可憐被折磨的小太監(jiān),終身感謝她的幫忙。
哪知一出場就跌個狗吃屎,真是出師不利,簡直是天滅她也,讓她一肚子惡氣,馬上大罵出聲,且罵得全都是她的假想敵皇帝。
「這個椅子誰放的啊,害我摔倒,可惡,一定是那個壞心的皇帝放的,他知道我會來幫你,所以故意在這放張椅子讓我摔倒,真是個可惡至極的壞人,罪該萬死!
沒錯,書里也寫壞蛋都會故意擾亂女俠的行俠仗義,甚至殺人滅口,以免她揭開他們的丑事,看來這個壞心的皇帝也是這樣。
卻沒想到她這么胡亂罵皇帝,要被人聽見,只怕腦袋要搬家,更何況是在易奇飛的眼前罵。
「妳……」
易奇飛見這莫名其妙的女人闖進(jìn)宮里,硬說她是刺客嘛,她連走進(jìn)來都摔得這么難看,實在看不出她有當(dāng)刺客的天份。
說不定要她搞笑,還比當(dāng)刺客有天份多了。
因為她剛才撞著椅子,摔飛在他面前的姿勢可笑至極,活脫脫就是小孩子摔倒的模樣,戲臺上演的都沒她這么可笑。
而且她嘴里叨叨絮絮,指著椅子罵皇帝,一臉嫌惡的表情,配上她清秀可愛的臉龐,挺可愛的,讓人無法相信她是個刺客,畢竟誰會派個這么烏龍的刺客來刺殺他?
想也知道,她絕對不可能達(dá)成任務(wù)的。
見他想說話,她連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噤聲,以免被人聽見聲音,卻沒想過她自己剛才踢飛椅子的聲音有多吵鬧。
若不是這是易奇飛的御書房,加上他喜愛閑靜,不愛旁人在外探頭探腦,伺候他的太監(jiān)知曉他的心性,通常都離得遠(yuǎn),只有待他呼喚才會進(jìn)來,要不然太監(jiān)們早已在門外叩門詢問了。
「噓,我是來幫你的人,你放心吧,以后那邪惡的皇帝,再也欺壓不了你。」
易奇飛眼睛再度瞠大,他就是皇帝,而她說皇帝很邪惡,就等于是說他很邪惡嘍!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邪惡?
見他瞠圓雙眼,讓林蜜兒心花怒放,想他是知曉她是來幫他的,感激得要痛哭流涕了。
不過女俠風(fēng)范其一,就是毋需他人言謝,她只是行俠仗義,并不是要人感謝,于是她扠腰就道:「你不必感謝,也不必叩頭,我知道你心里感激我,但我是個大恩不望回報的正人君子,你只要心里感激就好,你不妨叫我無名女俠吧!拐f著,還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神氣的表情。
「呃,女俠?」
見他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一樣,露出呆頭楞腦的表情,她急忙補(bǔ)上幾句,以免他不知曉她的厲害。
「是叫無名女俠哦,因為我施恩不言謝,所以沒說姓名,不代表我林蜜兒沒姓沒名!
幾句話就漏底說出自己的姓名,她還渾然不知,只顧著滔滔不絕,那模樣既嬌俏又天真,讓人目光難以暫移。
聽她連底都泄出了,易奇飛差點(diǎn)笑出,可是看她那么認(rèn)真的表情,他覺得笑話她似乎有點(diǎn)不妥,于是收斂笑意,只是問明來意。
「妳來這里做什么?」
聽到他問,她一時之間還忘了自己來這做什么,畢竟這小太監(jiān)長得可好看啦,他不像方應(yīng)咸那樣鬼頭鬼腦的,見了就討厭,反而還英挺俊逸、臉如美玉,讓她盯著他看也不會煩,賞心悅目極了。
「喔,來這里做什么?對啦,就是要摸皇帝老兒的皇冠,因為我跟別人打賭,只要摸摸那皇冠就勝了賭約!鼓X筋轉(zhuǎn)了一大下,才想起她跟方應(yīng)咸的賭約。
易奇飛完全相信她的話,畢竟沒有哪個刺客像她這么可愛嬌憨,就連皇帝站在面前,她還一徑的罵,可見她不是刺客,因為她連他的真面目都不認(rèn)得,自然不是為了刺殺他而來。
「妳知不知道妳這樣擅自潛入宮中,是刺客的行徑?」
易奇飛很想大笑,她的行徑忒是大膽,彷佛完全沒想到自己犯下大錯,若是被捉起來,刑責(zé)可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受得了的,到時候可要全家一起人頭落地。
林蜜兒呼吸一窒,有點(diǎn)不安的露出忐忑的眼神,似乎現(xiàn)在才想到自己擅闖進(jìn)宮里,好像哪里不太對。
「我?刺客行徑?」
「只要我一喊,妳就要抄家滅族了!
他聲音一沉,說得嚴(yán)重些,畢竟她遇到的是他,若是其他宮女、太監(jiān),一喊起來,她哪還有命在,她未免太把擅闖皇宮這件事當(dāng)成兒戲,所以他得勸勸她不可。
一聽他說得嚴(yán)重,林蜜兒當(dāng)場臉都青了。耶,那不就女俠當(dāng)不成,倒成了死刑犯。
奇怪,怎么跟書上寫的都不一樣,書上受苦受難的苦命人兒,只要看到女俠來,全都開心的跪地膜拜,怎么她要救這個小太監(jiān),他還一臉想要告發(fā)她的表情?
她慌張的開口!改悴豢赡苓@樣做的,對不對?我是要救你耶,你看你桌上的書那么多,都是皇帝那個可惡的人逼你看的,是不是?我知道讀這些東西有多痛苦,所以我才趕來救你!
「等一下,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他身穿黃袍,但是這個女刺客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她不禁呆怔,不知道他干什么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你不就是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jiān)嗎?」
易奇飛聽到她的回答,要很費(fèi)力才能忍得住笑,「我像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jiān)?」
他手擁江山,只要他一句話,任何人的生死都可決定,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竟然會不長眼的說他是受苦受難的小太監(jiān),真不知道該說她太沒眼光,還是一派天真。
林蜜兒實話實說,照她看來,他就是一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jiān),要不然誰會那么無聊,夜里還看那些書信,累都累死了,更何況他看起來的確滿腹心事、憂愁難解。
「你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快樂,而且還很憂愁,我的婢女紅草,每次我叫她頭頂橘子讓我射箭時,她就是這種好像要進(jìn)鬼門關(guān)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被皇帝那壞人凌虐得很慘。」
「我被皇帝凌虐?哈哈……妳真的是太有趣了!
易奇飛再也無法忍耐的撫桌大笑出聲,還因為笑得太夸張,掃掉了不少奏章。
霎時,他有些怔楞,不知自己已多久沒有這樣的笑過,也許從雨香進(jìn)宮后,他再也不曾這樣放聲大笑過。
「你還好吧?縱然知道自己得救,也不要笑得像失心瘋一樣!
她用力拍打他的后背,避免他太高興而樂瘋,由于急著救他,力氣用得很大,而這頓拍打的確讓他止了笑聲,但五臟六腑也差點(diǎn)移位。
「等……別再拍了,我的背快被妳拍碎了!
她把手放下,易奇飛背后一陣發(fā)痛,挺了挺背,就見她擔(dān)憂的眼光看著他,這一瞬間,他彷佛能感受她真的是實話實說。
難不成他看起來真的這么可悲嗎?
他一個擁有天下的帝王,在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眼中,竟然像個被他人凌虐萬分卻無力反擊的小太監(jiān)。
「我、我真的看起來這么不快樂嗎?」
「對啊,被凌虐的人,看起來怎么會快樂,所以我才來救你!」
她一派天真的說,卻讓易奇飛心中猛地閃過痛苦,他手擁江山,任何人要權(quán)勢富貴都得看他的眼色。
那些熟識他的人,懼于他的權(quán)威,不敢妄自發(fā)言,但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竟一言就道出他并不快樂。
他的確心里有萬般的痛苦,但是這些痛苦都是一個女子造成,而他卻連該怎么處置她都難以下手。
「我看一定是這些書害的,我?guī)湍闱宓。」她開始動手清理桌上的奏章,還一邊告訴他自己痛苦的遭遇!缚磿娴暮芡纯啵裎覀兗业姆蜃,每每要我寫詩,我寫不出來,他就連連搖頭,一副就是我沒救的樣子,唉,為什么我不會寫詩,就好像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越說越氣,她把奏章亂丟,握緊拳頭。
「對啦,我是不會文的,所以當(dāng)不成知書達(dá)禮的深閨千金,但是我又不想當(dāng)深閨千金,我想要當(dāng)個女俠,才不要像個傻子一樣在沒什么花草的園子里撲蝴蝶,一想起來,我就全身發(fā)毛!
她徑自就把他的奏章清下桌面,讓易奇飛看得焦慌不已,「妳做什么?那些我還沒看過!
「沒看過又沒關(guān)系!
「有關(guān)系!
易奇飛動手跟她搶了起來,這些軍國要事,豈容她隨手亂丟。
想不到林蜜兒死也不肯放的斥責(zé)他!肝乙獛湍悖阍趺雌蛔屛?guī)停愀鷷锩鎸懙亩疾灰粯?一點(diǎn)也不歡迎我來救你!
「我是不歡迎。」
看她用力搶過一封邊疆回報軍訊的書信,往桌子底下丟,讓他臉都快黑了,而她則對他剛剛的回答非常不滿意,不住的罵他。
「你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幫你,你竟然說不歡迎?!你活該被虐待死好了,最好那個臭皇帝讓你每天不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