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幸,又丟臉,干脆不要做人算了。
姚珊瑚這一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痛苦過,好像什么厄運(yùn)都加在一起。先是擔(dān)心害怕他會出現(xiàn),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以為終于可以度過平靜的一天,他卻又裝扮得奇奇怪怪地等在校門口,害她成為眾人的笑柄。
坐在出租車內(nèi)的姚珊瑚以為她已經(jīng)夠倒霉了,殊不知,還有更倒霉的事等著她。除去震怒的校長之外,家中的長輩也早已擺好架式,等著質(zhì)詢她:「為什么露大腿?」顯然校長已經(jīng)事先打過電話跳腳。沒辦法,誰讓姚珊瑚的六叔伯是校長的老長官,她這份工作,也是看在老長官的面子上才想辦法弄進(jìn)去的,一舉一動,自是要特別謹(jǐn)慎小心。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無論做什么事,都得屈就現(xiàn)實(shí)。
不過這些姚珊瑚事先都不知道,她只曉得趕快逃回家,盡快把自己關(guān)起來。
「珊瑚--」
誰曉得,她才剛走回家門口,家中的老人兵團(tuán)就圍過來,把她炮轟得不成人形。
「校長說妳露大腿,是不是真的?」
「我、我露大腿?」姚珊瑚一頭霧水。
「妳真是敗壞家風(fēng)!归L輩氣極!敢膊幌胂胱约菏悄7独蠋,竟然做出這種事,氣死我了。」
「可是六叔伯,我沒有--」
「還說沒有!」六叔伯駁斥!笡]有的話,校長怎么會打電話來抱怨?」
「可能是我剛剛跳上出租車的時候,不小心--」
「怎么可以不小心?」另一個長輩也覺得很丟臉。「妳是學(xué)校的模范老師,一舉一動都是表率。結(jié)果還讓人家打電話到家里來,還敢強(qiáng)辯!」
長輩們一人一句,說得姚珊瑚一點(diǎn)喘息的空間都沒有。她真的覺得很委屈,也有夠倒霉,她只不過露個大腿,不小心被某個報(bào)馬仔看到,她就中鏢了。
咻咻咻!
現(xiàn)場霎時群魔亂舞,人手一支鏢朝她投射而來,她都不知道該先躲哪一支才好,
「姚珊瑚老師!」
幸好這時英雄駕到,英勇地轉(zhuǎn)移焦點(diǎn),老人家手上的鏢才停止飛射,轉(zhuǎn)而對向阮少飛。
「你怎么……」
「穿成這個……」
「樣子……」
難得老人家也有口吃的時候,姚珊瑚深深能夠體諒;叵攵畮追昼娗八彩沁@個表情,那時候參觀的人數(shù)更多,幾乎全校師生都在看。
「少飛,你瘋啦!」老人家終于受不了大喊!负枚硕说,你干嘛打扮成嬉皮的模樣?」
姜不愧是老的辣。
學(xué)生看不懂的裝扮,老人家們倒是一目了然,一眼就看穿那是嬉皮打扮。
「因?yàn)椤谷钌亠w又看著一臉紅暈的姚珊瑚!敢?yàn)椤?br />
姚珊瑚臉上的紅暈因他的話而迅速淹沒至脖子,看起來快不能呼吸。
「因?yàn)槲蚁敫淖!?br />
「呼!」幸好他沒真的講出來,不然鐵定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珊瑚,沒事妳干嘛喘大氣?」不吉利。
「啊?沒有啊,二姨婆。」姚珊瑚陪笑。「我哪有喘氣……」
「我明明就瞧見妳喘氣,神經(jīng)!」二姨婆不理她,轉(zhuǎn)而跟阮少飛說話!肝铱茨阕罱惶E叮亠w。上次穿得怪里怪氣,這回又打扮成嬉皮,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姚珊瑚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
「沒什么特殊原因!顾是盯著姚珊瑚,眼神非常專注。「只是我以前太封閉了,想嘗試一點(diǎn)新事物!
「新事物?」二姨婆愣住。
「就是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事。」阮少飛進(jìn)一步解釋。
「我了解了!」二姨婆恍然大悟!冈蹅兗疑汉饕苍趪L試新事物,每個星期五晚上都去跳土風(fēng)舞,我看你也跟去好了!鬼槺闩囵B(yǎng)一下感情。
「二姨婆!」不會吧,叫她帶這個土包子去跳舞?
「就這么決定!苟唐挪蝗菟棺h。「明天晚上正好就是她跳土風(fēng)舞的日子,你不妨跟去,看看人家都在跳些什么。」也好學(xué)習(xí)。
「我真的可以跟姚珊瑚老師一起去跳舞嗎?」阮少飛固然歡喜,但也沒忽略姚珊瑚崩壞的臉色。
「不不不--」
「當(dāng)然可以。」二姨婆伸手將她的嘴巴捂起來。「而且你也不要再叫姚珊瑚老師了,多見外,直接叫珊瑚就可以了!
「珊、珊瑚?」阮少飛幾乎難以承受這意外的驚喜。
「嗯嗯嗯嗯--」二姨婆順便把姚珊瑚隨便亂搖的頭固定住。
「對,就叫她珊瑚。」她狠瞪姚珊瑚。
「那我就不客氣地接受您的好意了!谷钌亠w朝二姨婆敬禮。「從此以后,我就叫她珊瑚,謝謝二姨婆成全!
姚珊瑚的「人格權(quán)」,就在無法開口抗議的情形之下,被至親的人給賣了。等她再度恢復(fù)自由,已是歷盡人間滄桑。
「真是一個有禮貌的孩子!苟唐判呛恰!覆贿^你要記得,明天晚上不要再穿得怪里怪氣,最好穿運(yùn)動服!共蝗蝗思疫以為他要上臺唱搖滾樂呢!
「好的,二姨婆,我會記住!顾袂榕d奮地看著姚珊瑚!干汉鳌璉好興奮……」
「干什么啦?!」叫春啊,她沒好氣的回答,惹來老人家十幾雙眼睛的狠瞪。
「明天晚上,就麻煩妳了。」帶他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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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流行舞和跳土風(fēng)舞,這兩者有什么不同?
答案是,都一樣,都是一種消耗體力的運(yùn)動。
姚珊瑚最想跳的其實(shí)是肚皮舞,但長輩們不允許,在他們的觀念里,那是一種傷風(fēng)敗俗的舞蹈,是蕩婦們專門練來勾引男人的淫舞。
但天曉得,她真想做蕩婦,真想跳淫舞,為什么老天爺要安排她出生在這種極端保守的家庭呢?
難道,這就是孟子所說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珊瑚,少飛來啦!」
自樓下傳來的呼喊聲,打斷姚珊瑚深刻的冥想。
還是面對現(xiàn)實(shí)吧!
她無精打彩的下樓。
孟子已乘著黃鶴而去,只留下滿坑滿谷的名言供后人憑吊,其中又以這幾句最令人哀傷。
不過幸好他今天穿著正常,她不至于在整個土風(fēng)舞社的朋友們面前丟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們可以出發(fā)了嗎?」身穿運(yùn)動套裝的阮少飛,雖稱不上帥氣,但至少不像外星人,姚珊瑚也樂于多看他幾眼。
「走吧!」往好的方面想,她也算做善事,帶他出去見識世面。
姚珊瑚實(shí)在無法想象,過去那些年他是怎么過的?連土風(fēng)舞都沒跳過,實(shí)在太可悲了。
他們一起到達(dá)文化中心。這座文化中心的規(guī)模不算太大,但正廳前有個很大的圓形廣場,和階梯式的看臺,是附近的居民們最常運(yùn)動的地方。
想當(dāng)然耳,會到這個地方進(jìn)行的運(yùn)動也不會太激烈,都是些要要劍或打打太極拳之類較溫和的運(yùn)動,當(dāng)然舞蹈也是很受歡迎的一個項(xiàng)目。
「姚老師,妳來了!
到達(dá)集合點(diǎn)后,大家就開始打招呼。
「咦?妳還帶人來,這位是……?」
社員們都對阮少飛的身分感到好奇,因?yàn)樗麄儚膩頉]見過姚珊瑚和男人在一起,而且他們還戴同一款眼鏡。
「這位是阮少飛先生!顾牟桓省⑶椴辉傅匕阉榻B給大家認(rèn)識。
「各位好,我叫阮少飛。」他朝大家深深一鞠躬。「不好意思前來打擾了,很高興能有這個機(jī)會和大家一起跳舞!
「你、你好!勾蠡飪褐缓靡蚕蛩炊Y!刚埐槐剡@么拘束,跳舞就是要放松自己,請盡情享樂!
「我會的,謝謝!顾越┑孟衲绢^人。
姚珊瑚翻白眼,大伙兒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姚老師帶來的人,可真嚴(yán)肅!
果然相配。
凡是住在這附近的人都知道,老人巷里面住著一位古板嚴(yán)肅--不,端莊守禮的國文老師,沒想到她的朋友也是同一型,猛!
一個團(tuán)體有兩位這么猛的人物,已是令負(fù)責(zé)教學(xué)的舞蹈老師頻流冷汗了,更何況又遇見千年殭尸,他都不知道怎么教下去了。
「呃,阮先生……」舞蹈老師正在教右手抬、左腳點(diǎn)的動作,可阮少飛硬是有辦法做成同手同腳。
「請指教,老師!谷钌亠w怎么樣都無法手眼協(xié)調(diào)。
不怪他,老師流淚的想。有些人天生手眼就不能協(xié)調(diào),現(xiàn)在再加上腳,他當(dāng)然會跳得像個機(jī)器人。
「你可以把腳步踩大步一點(diǎn),像這樣。」老師示范!敢部梢园咽峙e高一些!估蠋熡纸趟
「跳舞是一項(xiàng)展現(xiàn)自己的運(yùn)動,動作太保守或腳步踏得太小的話,都無法展現(xiàn)它的力與美,這樣你懂了嗎?」老師語重心長,他教過不少運(yùn)動白癡,但沒教過故障的機(jī)器人,實(shí)在不太懂得怎么跟機(jī)器人說話。
「懂了。」原來他可以邁開腳步,大展身手,他終于了解跳舞的真諦。
「很好。」舞蹈老師拍拍他的肩膀!脯F(xiàn)在我們重來一次,音樂!」
舞蹈老師豪氣萬千地下達(dá)重新播放音樂的指令,底下的學(xué)員立刻沖到手提音響前重新播放CD,優(yōu)美的音樂頃刻流泄而出。
今日所播放的音樂是圓舞曲,相當(dāng)優(yōu)美輕快。上風(fēng)舞社的學(xué)員,雖然都是第一次跳這首曲子,但圓舞曲基本上并不難學(xué),只要雙腳夠快、跟得上節(jié)拍就好。
「很好,手展開!
老師在一旁鼓掌打節(jié)拍。
「很好,兩腳打開飛快地--跨步……轉(zhuǎn)身……」
不知從何時開始,舞蹈老師的聲音變小,手也停止打節(jié)拍,全心全意地看往阮少飛的方向。
「哇,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土風(fēng)舞跳得像『八家將』一樣,佩服佩服。」
一分鐘后,現(xiàn)場爆出不可思議的贊嘆聲。
「是啊,好厲害!
大家的眼睛,都和舞蹈老師的方向一致,盯著阮少飛,感覺上好像回到那充斥著洋濱腔,華洋雜處的舊年代,都對他中西合并的功夫深感敬佩。
「這是……最新發(fā)明的舞蹈嗎?」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怎么有人可以把圓舞曲跳成那個樣子,簡直太神奇了。
「還是他的腳抽筋,收不回來?」還有人提出另一種可能,無論如何,眼前的情景實(shí)在太怪異了,不由得他們不哈哈大笑。
「哈哈哈!」大家笑到肚子痛。圓舞曲應(yīng)該是種優(yōu)美的舞蹈,可是他!他硬是有辦法手張得像濟(jì)公拿扇,腳踩七星步,一直在原地轉(zhuǎn)圈圈。
于是無論是路人甲乙丙丁,或是土風(fēng)舞社的所有成員,都停下來觀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靜觀中西合并的奇跡。
「爸爸,那個人是八家將嗎?跳舞的樣子好像哦!」然后路人小朋友也參一腳,問他爸爸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路人爸爸用為難的表情看著路人小朋友,不知道該用何種理性的角度,來解釋這種不可思議的超自然現(xiàn)象。
「……休息一下,不跳了!剐液梦璧咐蠋熂皶r回神,英勇地解救了為難的路人爸爸,也解救所有成員于失神的痛苦之中,大家紛紛回神。
「休息了、休息了!挂魳仿曊#璧干绯蓡T三三兩兩地走回階梯式的看臺坐著休息,其中包含了好想鉆進(jìn)地洞的姚珊瑚。
真丟臉?biāo)懒,居然把圓舞曲跳成那樣,她好想、好想……
四周一片空曠,找不到墻可撞,不然她真的要去撞壁了。
「我跳得怎么樣,還好嗎?」
她已經(jīng)夠丟臉了,阮少飛這時偏偏又跑來問她跳得怎么樣?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爛死了,像八家將!谷思野思覍⒄J(rèn)真跳起來也很美,他偏有辦法跳成四不像,自律神經(jīng)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八家將?」阮少飛愣住!浮趺磿癜思覍⒛?」老師明明是這么跳的啊……
「要說濟(jì)公也可以!顾龥]好氣的吐槽!缚偠灾,就是不像圓舞曲,老師也羞愧得跑去躲起來!
舞蹈老師是不是因?yàn)樾呃⒉哦愕貌灰姷埃@有待討論,但他人是真的不在現(xiàn)場就是。
「你走開,不要吵我,我要休息了。」姚珊瑚打定主意,也要學(xué)舞蹈老師,假裝不認(rèn)識他。
阮少飛果然乖乖的走開,專心想事情。
幸好他走了,不然給人看見他們兩個說話,一定會被認(rèn)為是一對……
姚珊瑚慶幸這次阮少飛竟然這么好打發(fā),才想拿水起來喝的時候,看見剛才提出疑問的路人小朋友,手上拿著一輛很拉風(fēng)的紅色遙控汽車,她立刻跑過去。
「這是你的遙控汽車嗎,小弟弟?」姚珊瑚問路人小朋友!缚雌饋砗煤猛娴臉幼!
「對!」路人小朋友的表情十分得意!高@是我爸爸買給我的,很好玩哦!」他玩給姚珊瑚看。
紅色遙控汽車,在路人小朋友的操縱之下,一會兒前、一會兒后的四處亂跑,行動非常靈活。
「哇,真的好厲害哦!」姚珊瑚拍拍手!改愫脮孢b控汽車!
「嗯,我已經(jīng)玩很多年了!孤啡诵∨笥腰c(diǎn)頭!笂吙次铱梢园衍囎印
路人小朋友本來是在跟姚珊瑚示范遙控技巧的,姚珊瑚也很認(rèn)真在學(xué)習(xí),誰曉得這個時候又響起圓舞曲音樂,圓形廣場中又出現(xiàn)一道夸張的身影--
八家將重現(xiàn)江湖,斬妖除魔喝喝喝!
原來他轉(zhuǎn)身思考的目的不為別的,而是在想怎樣才能把舞步跳得正確。全然不察,優(yōu)美的圓舞曲給他稍微整型改變了一下以后,原本已經(jīng)很像八家將的舞步,變得更像,簡直已到達(dá)走火入魔的地步。
「八家將又來了!」路人小朋友顯然深有同感,卯起來大叫。
姚珊瑚的臉頓時脹成暗紅色,要不是有夜色做為掩護(hù),被人瞧見了鐵定幫她叫救護(hù)車,看起來就像腦中風(fēng)。
「阿姨,那個人是不是妳的朋友?」路人小朋友指著廣場中大跳個人舞的阮少飛問姚珊瑚。
「我不認(rèn)識他!挂ι汉魉烂鼡u頭,一點(diǎn)都不想跟他扯上關(guān)系。
「可是我剛才好像有看見他跟妳說話!孤啡诵∨笥褲M臉疑問。
「你看錯了。」說什么也下能承認(rèn)!杆皇俏业呐笥眩
「姚珊瑚老師!」
好死不死,就在她急于撇清和他的關(guān)系的當(dāng)口,他竟朝她揮手,害她好尷尬。
「他好像在叫妳耶!」路人小朋友越看她的表情,越覺得可疑。
「他不是在叫我……」
「珊瑚!」
可惡,還越叫越親密,姚珊瑚額頭頓時爆滿青筋。
「妳不是說不認(rèn)識他?」厚,被他抓包了,這么大的人還說謊。
「珊瑚!!」
說謊當(dāng)場被逮,不識相的人又在那邊鬼吼鬼叫,她真的會、真的會……抓、狂。
「遙控汽車借我一下!顾菜滥莻專門讓她出糗的混蛋。
「等一下,阿姨--」
勸阻無效。
全身已然著火的姚珊瑚誰的話也不聽,就算當(dāng)搶匪也一定要把阮少飛撞死。
「前……后……左……右……」姚珊瑚靈活地操縱著遙控車,完全不顧形象地攻擊廣場上的阮少飛。
咦,哪里來的遙控汽車,怎么老跟著他?
阮少飛一頭霧水,但還是盡力閃躲。
「阿姨,妳好厲害哦!」好會操縱遙控車,路人小朋友面露崇拜之色。
「謝謝!刮易参易参易沧沧病
又來了!我躲我躲我躲躲躲……
紅色遙控汽車像風(fēng)似地馳騁在圓形廣場上,為了躲避不斷朝他襲來的遙控汽車,阮少飛只得一面配合著音樂,一面跨大步、揮大手,躲避腳下的致命武器。
那情形,更像八家將--斬妖除魔喝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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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臉透了。
姚珊瑚這一生,從沒像昨晚一樣難堪過。她敢打賭,過了昨晚以后,她一定會被大家一致舉手決議通過,永遠(yuǎn)從土風(fēng)舞社中除名了。
其實(shí)這樣也好。
她偷偷地吐舌頭。
她壓根兒不想跳什么勞什子的土風(fēng)舞,等這件事情過去以后,她再偷偷報(bào)名去學(xué)肚皮舞,對,就是這樣。
「珊瑚!
只不過呢,她每次剛想做壞事,就會被逮到,真的是很不幸。
「什么事,五嬸婆?」
時逢星期六,老人家都在。女性長輩們?nèi)院鸵酝粯訃饋砉,男性長輩們則三三兩兩坐在客廳,沒有開打方城之戰(zhàn),真的是很稀奇。
「來!」女性長輩們把她拉到大門口,硬逼著姚珊瑚和她們一起閑聊。
原則上姚珊瑚對她們的話題沒有任何一點(diǎn)興趣,尤其她們臉上的表情又興奮得可疑。
「珊瑚,昨天少飛的舞跳得怎樣啦?是不是很好?」
原來,長輩們是要問這件事,害她還以為什么事情呢,神秘兮兮。
「糟透了!拐f起這件事,她就有氣!杆靡桓焙孟褡残暗哪,所有的人都說像八家將。」丟臉。
「八家將?」是廟會專門用來掃除妖孽的前導(dǎo)隊(duì)伍嗎?
「對,就是八家將。」斬妖除魔喝喝喝!
姚珊瑚氣憤不已,長輩們聞言后果真都沈靜下來,可見她們也覺得她很委屈。
和一個八家將一起出門跳圓舞曲,就知道她面臨多大壓力了……
「怎么會跳成那樣?!」
緘默過后是忒大的叫聲。
「是啊,可見他壓力真的很大!」
「難怪他一天到晚說要改變自己!」
「是有改變的必要!」
姚珊瑚本來是來擊鼓申冤的,哪知道冤沒申成,原告反成了被告,這會兒所有老人家都拿責(zé)怪的眼神集體看著她。
團(tuán)結(jié)力量大,真可怕……
「這都要怪妳了,珊瑚,都怪妳沒有好好照顧他,他才會成為笑柄!」
「他哪有成為笑柄,我才成為笑柄--」
「如果妳能再對他好一點(diǎn)--」
「或是再溫柔一點(diǎn)--」
「或是更體貼一點(diǎn)--」
「他就沒有這么大的壓力了!
「所以--」
「妳要負(fù)起全部的責(zé)任!」
非常簡短有力的結(jié)論,說得姚珊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不曉得她們在說什么。
為什么他被八家將附身也是她的責(zé)任,她不能理解……
「三表叔公、六叔伯、五表叔公,你們快來聽聽看嬸婆她們在說什么?」或許是她智商不夠,同輩之間可能比較容易溝通。
「她們在說妳對少飛的態(tài)度太壞了,要檢討!鼓行蚤L輩們解釋。
「是這樣嗎?」她茫然地看著各個長輩!肝矣袑λ軌膯幔俊乖趺床徽f他都不放過她,更壞……
「對,很壞!归L輩們一致點(diǎn)頭,都站在阮少飛那邊。
姚珊瑚的下巴倏地掉到地上。原來人心真的可以在一夕問轉(zhuǎn)變,她由人人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變成專門欺侮老實(shí)人的大壞蛋了。
「……你們?yōu)槭裁炊歼@么喜歡他?」她實(shí)在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惹來長輩如此疼愛。
「因?yàn)樗麜阄覀兇蚵閷ⅲ!」男性長輩一致指著她的背后大聲回道。
「哈啰!」
陰風(fēng)慘慘,幽靈入侵。
姚珊瑚只不過一個轉(zhuǎn)身,就撞到阮少飛的胸膛,跟堵墻一樣硬。
「你、你什么時候來的?!」她的鼻子,被撞得好痛……
「現(xiàn)在!顾皖^擔(dān)心地看著她的鼻子。
「我不是問你這個!箍蓯旱娜,干嘛這樣看她啊,多擔(dān)心似地!肝沂菃柲阍趺磿䜩?」
「是我們打電話叫來的!」
長輩們代他回答。
「少飛說過,只要咱們什么時候三缺一,就什么時候打電話給他,他一定奉陪到底!
換句話說,他是新任的牌搭子,她要敢多說一句話,就等著領(lǐng)死。
婆婆媽媽們愛他,爺爺爸爸們也喜歡他,她干脆……干脆上樓算了,省得留下來惹人嫌。
「站住,珊瑚,要去哪里。俊
最痛苦的是連走都不行,活脫是人間酷刑。
「我要回房間!顾卣f,眼睛不忘往阮少飛的方向瞄。
「回房間去干嘛?」長輩們?nèi)氯隆!阜凑龏吇胤恳仓皇歉C著,不如留下來給我們倒倒茶,或是拿拿花生什么的!
「而且妳的位置是在少飛后面,別站錯了。」
老人家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不讓她有偷溜的機(jī)會,她只好悻幸然地站到阮少飛身后。
方城之戰(zhàn)隨后展開。
不出所料,阮少飛又是「免費(fèi)大放送」,三表叔公要二筒,他就給二筒。六叔伯要九條,他就給九條,五表叔公要四萬,他就給四萬,簡直可以當(dāng)選最佳土地公--有求必應(yīng)。
這個白癡……
站在他身后看他打牌的姚珊瑚,再也看不下去啦!不巧她正是那種輸不起的人,牌品特差。因此就算沒有她的事,她也憤憤不平。
「五筒!棺谌钌亠w右手邊的六叔伯把多余的筒子打掉,擺明了聽九條,而且還是絕張。
在座的人都在偷笑,剛才已經(jīng)碰了一張九條,臺面上已經(jīng)三張九條,大概只有白癡才會把那張牌丟出來。
「少飛,輪到你了!
很不幸地,下一個輪到阮少飛,他手上正好有九條,而他又抽了一張有用的牌,想也不想就要把九條丟出去。
「不要打那張牌--」姚珊瑚再也忍受不了阮少飛的白癡行徑,伸手阻止他把九條打出去。哪知竟會一時用力過猛,手和他的迭在一起也就算了,還將他面前的整排麻將推倒。
「哎呀呀,詐胡!」老人家可樂了。這種鳥龍事十年難得見到一次,沒想到竟活生生的上演,免費(fèi)讓他們?nèi)腋鲹埔活D。
姚珊瑚本來應(yīng)該說對不起的,但是她太驚訝了,他們的手竟然迭在一起。
他們的手迭在一起,嗯,這不是一件什么太了不起的事情?伤麄儍蓚的荷爾蒙就是很奇怪,只要一有肌膚上的接觸,就會擦出激烈的火花。
比如姚珊瑚現(xiàn)在腦子里想的,就不是如何道歉,而是那天在置物室以及他們初次做愛的情節(jié),臉也忍不住脹紅。
隨著腦中影像色情程度的加劇,她的臉色益發(fā)紅潤。想到最后,她幾乎噴鼻血,呼吸開始不順暢,咻咻咻地像是隨時會斷氣。
「珊瑚,妳的臉好紅,是怎么回事?」老人家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關(guān)心的問。
「是不是發(fā)燒了?」六叔伯過來摸她的額頭。
姚珊瑚倏然清醒。
真丟臉,老人家都在場,她竟然在想這么色情的事,她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我先回房去了!」她迅速抽回手,跑上樓懺悔,反省自己怎么會有這種不合理的反應(yīng)。
「珊瑚!」老人家不曉得她在害羞什么,摸個手又不會死,他們家珊瑚真的是太保守了。
「來來來,給錢。」不過小輩要關(guān)心,要錢也不能含糊,何況是自動送上門的相公。
既然不小心成了相公,阮少飛當(dāng)然是掏出皮夾,當(dāng)個盡責(zé)的圣誕老公公。
「我怎么會突然犯花癡?真是太丟臉了!」
樓上的姚珊瑚雙手抱著抱枕,呆坐在床上懺悔。
「你又放槍了,快拿錢來。」
樓下的阮少飛,則是不停地掏皮夾灑錢。
一個好好的周末,就這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