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約愛情 第十章 作者:唐絮飛 |
“元漢,這邊稍稍修改一下。” “有什么問題嗎?” “是沒有,不過我老公說這太呆板、太公式化,他要條理中有亂章,才能顯現他的特殊風格來! 這是他們第二次碰面,第一回是溫雪莉必須開店讓他進入勘查,再來就是這次的面晤了,林月葵也在場,但她怎么也看不出他們之間會有什么奸情。 “女偵探,這一回可去向我媽報告心得結果了吧?”他們一談完事,他便走向林月葵。 “你在說什么?” “別裝蒜了! “你知道了?”她如被泄了底似的怯怯地說。 “鬼頭鬼腦,古靈精怪一個。放心,我已有嬌妻月葵在側,怎么也不可能出軌的! “我當然很放心,只是偶爾玩玩‘捉奸記’也不錯! “一定是我媽灌輸你什么提防老公越軌行為論了是不是?”他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他那個又閑、點子又多的老媽,誰會這么無聊有辦法想出這種馴夫術來傳授給媳婦? “她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吃虧還不知,想幫幫我嘛!你也不能怪她! “我不是怪她,不過你要賠償我的心理損失! “怎么賠?” “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以身相許。” “色狼!” “各取所需。” 今夜星光點點,月娘也躲在云端偷偷布下了綺色良宵。 “月葵,其實,我和你父親見面的時候還談了許多。” “你們談些什么?” “他說你小時候,很乖、很安靜,對他戒心很重,他在左,你一步也不敢往左,他見你這么丁點小,怕他如魔鬼似的——”他頓了一會又說:“及長,你們漸漸熟稔了,你硬脾氣,一句也不喚他爸爸,老是‘沈叔叔’搪塞過去,這一點我倒很難想像,你一向溫柔似水的,希望你這硬脾氣別用在我身上,否則我會吃不消的! 他哈哈大笑,仿佛她有這種脾氣可比外星人般畸形。 “脾氣人人有,只是發不發作罷了。以前年紀小,不懂得隱藏,現在長大了,有些事不得不擱在心里面。你有脾氣,別人也有,忍一步,海闊天空嘍!” “他還說,你看他好像當他是人渣似,一個愛借錢給人的人渣——” “我才沒有!只是無法認同他賺一千塊,還能慷慨地借人一千一,那剩下的一百塊,他又要去向人借來借人!他爛帳一筆,我媽就必須任勞任怨地去攢個一百塊還人;我年紀小,又不會賺錢,只有看著我媽天天那么辛苦。”她每每想起過去,心情就黯淡下來。 “他對你們母女也是愧疚很深! “他也會?”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么不會?其實他給了我一樣東西,要我轉交給你。” 他故作神秘地說。 “什么東西?”林月葵對這事期待很大。 “真心! “真心?他要你交給我他的真心?他人都掛了,他還給我真心?” “不是他,是我的。” “可是我們當時又不熟。” “所以我才會打算正式追求你,加上你又無故不告而別,我正好藉機向你展開攻勢! “原來如此,我無心的離開,無形中還給你制造機會了。” “也許這也是月老偷偷放下的紅線,好讓我釣你上勾! “你好壞喔!” “他還交代我把這個給你! 他由床頭柜內取出一只木雕盒。 “什么東西?”這盒子她老早見過,只因不是自己的物品,非經他人同意,她絕不會去碰、去看的。 “你打開看看,快啊!”他慫恿她。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有一封信及一對鐲子。 “他給的?” “嗯!他給的! 她拆開了信封——月葵吾女:你兩歲時和你母親一起入我沈家門,我一直很感謝你母親給我這個羅漢腳有這個機會擁有一個家庭。 當初她從別人口中知道我這個人——爛好心腸(這是你給我的評語,真的很符合我這個人),她來找我,并告訴我她一個女人帶著這么小的孩子,要討生活很不容易,希望我幫幫她,我想也不想一口答應納她進門,你們母女也從此住了下來。 我這個人自小富裕慣了,對錢財也不當一回事,宛如散財童子出世,來一萬、花一萬;來五千、花五千,再多的家產也會散盡。果然在我十六歲那年,家中的積蓄和田宅土地全被我花光了,這房子算是碩果僅存的。也許花錢花慣了,突然沒錢花,反而心癢癢的。 懺悔過去花錢如流水,便下定決心,他日若有積蓄一定要助人以解過往的浪蕩惡行,F在稍一有錢在身邊,自己倒舍不得用,又忍不住想奉送給別人;這么一做久了,也習慣了,才會苦了你們母女。 這一對鐲子是我借錢給一個朋友,他沒錢還我,拿這一對鐲子抵押給我的,幸好我并沒將這對鐲子又借人,才得在今日能給你當嫁妝,我這才慶幸總算也做對了一件事。 曾先生來找過我,告訴我你的事,我真的很慚愧在你替我做了這么大的犧牲時,我還在高唱“助人為快樂之本”,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所以我又做了一件事,我向我的繼女婿要求,希望他能夠真心待你,帶給你幸福與快樂,我還千叮萬囑,要他一定得在付出真心后才將這盒子交給你。 月葵,我知道他做得到的,我這個人雖說是個廢物、人渣,可是看人的目光卻是一流的。對了,那些借錢者將錢還你了沒?我雖借人錢,可也是睜大眼的,狼心狗肺、不仁不義、下三濫不孝之人,一律是在我拒斥范圍的,我相信我的眼光不差,不會看錯人的。 月葵,最后爸爸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如果我已看不到的話,在天上或在地獄中,我也會騰出一點點力量祝福你們夫妻百年好合。 太久沒寫這么多字,手有點酸了,言盡于此。 爸爸沈原仁一九九六年一月十日她小心仔細地折好信,淚水已爬滿臉頰。 “寫得驚天地、泣鬼神是不是?” “我還痛哭流涕咧!”她拭去淚水,原來他這個爛好人,心還沒有爛掉到是非不分。 “那還好,沒感動得四方不分。” “其實我也不是在乎他給不給我什么,只是在乎他是不是下地獄受苦!币酝龑ι蛟实脑u價是笑他癡了腦,老愛一股腦助人,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現在反而敬佩他的作為,并引以為傲。 事實也證明他的眼光不差,他救助的那些人,也不會因他的人已不在世間就死不認帳,反倒自動拿錢出來還她。 而元漢也依他所交代的話,以真心待她,他這個人活在這個世間已是值得了。 □ 溫雪莉的經紀公司及靳野的攝影工作室如期開幕。 他們夫妻倆還辦了個party,不少娛樂界的名人紛紛到場祝賀,盛況非凡。 光布置里外場所的鮮花近萬朵,有粉紅玫瑰當花徑,香水百合一束一束排放在臺階,道賀的花圈、花籃更是排滿小東路之長,場面有夠浩大的。 道賀聲絡繹不絕,客潮洶涌,丈人的祝賀彩幛可是丈母娘大力堅持之下才掏腰包忍痛掛上的,怎么說呢? 因為溫母知道女兒向丈夫開口要一千萬,而丈夫卻打折至三百萬,為了女兒、女婿有心創業之故,硬是敲了老公一筆。 “信志,你這當人家丈人的不送支彩幛怎么說得過去呢?”這是禮俗,廢不得的,不給女兒女婿面子,也要給他們溫家面子嘛! “喂!別想在我身上挖錢出來,我已出資三百萬了,其它免談!睖馗缚刹簧,要送彩幛,可要花錢的,尤其他又是岳父大人,就憑“大人”兩字也只有花錢的分,他才不要咧! “你不送,萬一外人說閑話——” “說什么閑話,他們敢說什么閑話?”他可自認沒什么落人話柄的,怕什么,誰敢說他溫信志的閑話? “上一次,你才剛在高長源的酒會上數落他這個岳父大人怎么當的,連女婿新居落成也不會做個面子,花個十幾二十萬做個彩幛,你沒忘吧?”當初還形容高長源這人小器,今天換成是他,還不是——“你拿我和高老頭比?” “你說他是高老頭,那你還不是溫老頭一個! “反了,反了,你是我老婆,怎么胳臂老往外彎?不幫我,反幫外人來抨擊我?” “誰叫你小器——” “好、好,你說要多少才夠?”溫父最怕妻子說他吝嗇了,禁不得氣,脫口而出地說。 “好,三百萬差一千萬——七百萬好了。” “你伙同女兒來搶我?”他已按捺不住氣。 “誰叫我們是母女?” “認了,認了,全栽在你們女人手上!睖匦胖驹跓o可奈何下,只好提撥錢來,那支彩幛可轟動一時,因為它是一支造價最昂貴的喜幛。 當溫父送達現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疼不已。 “老頭,開心一點!睖啬敢部吹剿目嘞啵沩旐斔氖种馓嵝阉,要他收斂一下苦臉,擠出一點笑容來。 可是叫他怎么開心得起來?心頭肉被挖去一角,不哭已是很堅強了,還要求他開心,他現在的心情可比怨婦還怨呢! “溫太太,這喜幛真體面呀!” “哪里,小case,我老公只提撥一部分零用金而已!睖啬高免不了糗糗丈夫,誰叫他這個守財奴實在是小器。 “信志兄,小輩子女才成立個公司,這么大手筆?”同是業界早有心結的損友,一聽他做了這么炫耀財富的事,紛紛前來一探究竟,順便報報老鼠冤。 “小錢一筆。再說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不替她風光還能替誰呢?”他也清楚他們的來意,心想:好,既然你們羨慕我,就讓你們嫉妒死算了!還加油添醋大肆渲染一番。 他那些損友一聽,他不但不介意還更炫耀,使他們有倒幫敵人忙的體認,紛紛散去,不敢再糾纏他。 “老頭,我替你報仇了吧?” “還是你聰明,想了這個好法子讓我有機會報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仇!庇羞@么一點點小回收,溫父對于花了這大筆錢也較為寬心。 他們這一場開幕酒茶會,聞名臺南區各業界,一些貴客,如時裝界大老、名模特兒紛紛前來共襄盛舉。 溫氏夫婦忙著周旋賓客中,現場好不熱鬧。 林月葵及曾元漢也應邀出席,光看吊在梁上的彩幛,就夠嚇人了!千元新鈔一疊疊,排排別在紅綢彩上,紅綢彩還有那么一點點不堪負荷搖搖欲墜狀,令在場賓客不免替他們捏一把冷汗。 “元漢,太夸張了吧?”林月葵附耳對老公細語。 “溫伯父是很小器的人,怎么肯出這么大手筆呢?”他也百思不解。他知道溫信志尤其對雪莉最不滿了,堂堂千金大小姐什么事不做,老和一些不倫不類的人搞三捻七,做什么模特兒、又拍什么寫真集,他最不屑這種時下趕時髦的年輕人,衣服也不穿整齊點……反正意見可多了。 “唯一的女兒創業,當老爸的出資贊助,這事也是常有的,何必百思不解呢? 很簡單嘛!”照常理是理所當然,不值得大驚小怪。 “問題是溫伯父對雪莉很不認同的,尤其是娛樂圈這行業,他老早已抱怨連連,怎么可能會——” “別管人家這么多,只要他們父女兩人有共識就行了。你看,他往這來了,還不去打招呼?”她催曾元漢這個晚輩去向溫父問候,她獨站在一邊等候他的差遣。 溫雪莉眼尖見到了她,便去找她。 林月葵一直專心在曾元漢身上打轉,一點也不知她的到來。 “月葵,元漢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溫雪莉先開口問她,態度上滿友善的。 “他人在那,有熟人!彼卜畔陆湫,不記前嫌與她聊天。 “過來坐坐嘛!” “不了,我在這好了! “算了,不勉強你。你想要喝點什么?” “不加酒精的就可以! “OK,馬上來!辈贿^溫雪莉可沒這么好心,她特地端了一杯摻有琴酒的雞尾酒給她。 “來,果汁! “咦!有酒精的味道耶!”她端至鼻前一嗅,有酒味。 “沒有,保證沒有!睖匮├蜻一再表示沒有。 她也不好意思說不,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啜飲。起先只有水果香味,只是一入胃,哎喲!完了完了,今夜曾元漢又將慘兮兮了。 因為林月葵對酒精過敏,怎么說呢,既不是發酒疹,也不是全身癢,只是她酒品一級差,酒一入喉,同居人今夜休想入眠。 曾元漢在溫雪莉通知下趕來制止林月葵發酒瘋。 “月葵,你醉了! “沒有,我才沒有!彼杨嵢顾,站也站不穩了。 “我們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跳舞。” “跳舞?”他很驚訝。一向乖乖女形象的她會想跳舞?“我們家比較大,回去再跳! 他半哄半騙想帶她回去,可是她執拗得很,硬賴在這不走。 “不要,我現在就要在這跳!” “月葵,不行啦!”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她林月葵不要面子,他曾元漢還要,心一橫,半挾持半抱著將她由會場押回車上。 “元漢,我要吐了! “喂!你別現在吐! 他才坐上駕駛座,她又說要捉兔子,他匆匆下車并開了她的車門以便讓她吐出來,可是才剛來得及打開車門,她又一句“不要了”,害他又氣又跳。 一回家里,她一會要唱歌、一會要洗澡,一會又要出去兜風,折騰下來,曾元漢骨頭簡直要散了,直怪是哪個沒良心的拿酒讓她喝,整了他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她終于睡著了,不過也已凌晨兩點,他累得趴在床上一覺到天亮。 而鬧酒之人,還一副沒事般的,他睡過頭,還怪他上班遲到,他百口莫辯,也不知該怪誰。 從此過后,他絕對禁止她沾酒,不然就是誰給她酒,誰就要負責她酒后發瘋的善后。 林月葵毫不知自己平?雌饋頊販厝崛岬模l起酒瘋來卻是千軍難當,非要人累得崩潰才甘心。不過也怪不了她,她又“不是故意”的,這句話比什么都來得管用,曾元漢有她這話一堵,也不再抱怨,畢竟她真的是無辜的。 □ 在一起已兩個月了,遲遲未傳喜訊,曾母特地來大廈這邊擔任監督及指導的工作。 由于他們第一胎是經由醫學受精之故,所以林月葵對于受孕策略就有所不知了。 曾母天天男補大補丸、女補千金湯;別人月內補,他家是求子補,中補加小補,等于天天進補,他們夫妻倆只要望補就飽肚,根本是毫無胃口了。 “月葵,今天是種子千金湯! “月葵,這是隔壁張太太說的——” 天天有不同花樣的補,他們夫妻的胃幾乎要成了中醫試驗草藥集合所了。每天食轟,曾元漢終于抗議了——“媽!別再補了,你看我都快成了大肥豬,你不替我控制體重,還天天美食上桌?” “兒子,這可是媽費盡苦心,精心慢燉的——” “不要再熬再燉了!媽,算我求你,您大人大量,就饒了我的胃吧!” “我是為你好,你們又不快點給我好消息! “媽,這種事急不來,我們已經很認真了!边@是事實,三餐定時外加宵夜,這還不夠多嗎? “認真?那好,從今天開始不治標了! “真的?” “當然,不過要開始治本!痹杆坪跣赜谐芍,信心十足。 “怎么個治本法?” “你們以后就知道了!彼莻表情好像是……八成沒好事。 不出所料,夜夜有人守更——此人就是曾母,他曾元漢的母親。 起先他們仍不知情,一夜他起來吃宵夜,門一打開,見曾母睡在門外,曾元漢一見,便急急叫醒她,不過她身邊的小冊子使他忍不住顫抖地火氣上揚——七月六日星期一,PM:九點三十分至十點四十七分七月七日星期二,PM:九點三十分至十二點0七分七月八日星期三,PM:九點三十分至十點三十三分七月九日星期四……七月二十日星期一,PM:九點三十分至十二點七月二十日?這不是今天嗎?他納悶了,他們今天是有makelove,時間又剛好在十二點結束,這……這……這……原來媽媽的治本是這一招?太過份了!他們的生活作息全成了記錄,他簡直要崇拜他這個天才老媽了! 他搖醒了曾母!皨,到床上去睡吧!免得著涼了!彼將手冊偷偷塞回曾母懷中。 曾母一醒來,只焦急手冊有沒有被發現——幸好,藏在胸前。她暗暗慶幸沒曝光這行房紀錄表。 “你怎么起來了?” “吃宵夜。媽,你怎么在這?” “吃宵夜。∥胰ヅ,你等一會! “媽,不用了! “沒關系,你等一會,馬上好!痹鴭尶尚奶摰煤,藉機遁逃五分鐘也好。 沒一會,熱騰騰的湯面上桌,曾母欲離開之際,曾元漢叫住她。 “媽,先別急著走! “有事嗎?”曾母頭也不敢回,怕自己的表情會泄底。 “媽,陪我嘛!” “你這么大了還要我陪嗎?” “是大了,可是媽,我和月葵之間也很盡力,你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會……” “沒有,隨便說說,別緊張! “我才沒有咧!” “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不過我也不小了,我會處理這種事。媽,你大可放心,不用替我們擔心,再說煥宇也還小,添個弟弟妹妹對他來說還太早——” “亂講!一點也不會太早,不然你還要差個三、五歲嗎?兒孫滿堂才好。”曾母對曾家一直感到內疚的,因為她莫名的不孕癥,使得曾元漢只好做獨子,沒個弟妹,加上曾父又期盼甚殷,使她更內疚。 “元漢,媽也不是心急,只是像你只有一個人,也沒個兄弟姊妹,不孤單、不無聊嗎?” “有時候會,可是也習慣了。” “你習慣,我卻不習慣。像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也沒個女兒可以談心,多么無聊、無伴。 “月葵可以呀!” “她不同,她是媳婦,不比女兒,自己親生的比較貼心! “媽,月葵她并不遜親生的,你沒有感覺到嗎?” “可是畢竟她不是! “媽,媳婦女兒一樣好,兒子女婿也一樣,別想太多,月葵又沒雙親了,你和爸也等于是她的父母,你還怕她會有貳心嗎?” “話是沒錯,只是——” “她也很用心待你,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她是很用心! “既然如此,你還要求什么?若生個女兒像雪莉,有也等于沒有,你想和她談心還比外人更難,你還求什么女兒?” “也對,若那丫頭送我,我也不要。”這是有目共睹的,雪莉又驕傲、又目中無人,有這種女兒,依她脾氣不知要跳運河幾回了。 “不說了,面快吃呀,都涼了。” “涼了才好,大熱天的。” 母子兩人在餐桌上聊天,好久沒這種情形了,真是懷念。 不負所望,林月葵在月事遲來的情況下做了驗孕,結果呈現陽性反應——她終于有喜了。 她先打電話通知婆婆。曾母可樂歪了嘴,原來這計劃也能奏效,她可以出書教教那些求孫心切的婆婆們這幾招絕招了。 她又打電話給曾元漢,告知他這個好消息;夜夜拚命的三郎終于開花結果了,他還開心地載她回工作室。 “千呼萬喚始出來!彼亩亲游,他就不信數千萬個精子中沒一個能達陣的。 “我們終于可以休兵一陣子了! “嗯!也可以不用再吃什么求子千金湯及大補丸了。”他們也可以暫時停止虐待他們的胃。 不過曾母現在又開始準備千金保胎丸、安胎帖……她又開始陷入苦難之中。 也真巧,她一有孕,溫雪莉也傳出喜事。 “月葵,你少和溫家小姐在一塊,她那人太驕縱了! “媽,她人不錯!脾氣雖然大了點,她也不至于對我亂發吧!”林月葵只覺得曾母多心,溫雪莉雖大小姐脾氣,不過就目前為止,也沒對她施展過,應該沒事的。 不過很不幸,溫雪莉在胎兒三個月大時,因過度扭動而流了孩子,那一陣子她心情很低潮,老往曾家走。 “月葵,為什么你這么好運,你懷孕也沒出什么問題,我好不容易才懷了個孩子,卻……卻……”她已啜泣不已。 其實也全怪她自己,沒事學人參加模特兒跳舞比賽,這一跳連baby也跳出來了,現在才來悔不當初,也太遲了。 “雪莉,沒關系,你還年輕,還會再有的,別傷心了! “月葵,若是我的孩子還活著,現在也有四個月大了,你現在幾個月了?” “六個月,有胎動了! “真羨慕你,若是你也沒——” “雪莉,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溫雪莉心中燃起不平的妒火。既然她溫雪莉得不到,林月葵也不該得到……“月葵,你那櫥子上面是什么東西?” “哪個櫥子?” “最上面右邊那一個呀!” “我也不知道。”最近全是婆婆收拾的,有些東西,她可能也不知放在哪了。 溫雪莉問的東西,她確實不曉得是什么。 “你拿下來好不好?” “太高了,不要啦!”她可記住曾母千叮嚀萬囑咐,叫她手不可以抬、足不可以踮,也不可以爬高,她全做到了。 但在拗不過溫雪莉的要求下,她只好拿了張椅子站在上頭又踮足又抬高手,結果她的椅子在莫名情況之下倒下了,她人也摔了下來,幸好她用雙手撐著,才減輕肚子著地的傷害。 “雪莉,快叫元漢回來!”她雙手傳來陣陣痛楚。 她要溫雪莉叫人,溫雪莉卻反而陰森森一笑,走了出去。 曾母在樓下與她擦肩而過,直嘀咕雪莉這人怎么看怎么奸詐!她才上樓——這是什么情景?她馬上叫了救護車送媳婦上醫院急救,幸好她懷孕初期安胎補足了,才使得腹中的胎兒保住小命。 “月葵,我一直交代你別爬高、別踮腳,你怎么也不聽!”曾母既氣林月葵粗心,又慶幸這個男丁保住了,不然“林月葵”三個字大概要倒著寫了。 “她又來找你?”曾元漢已聽過其母的分析,他也猜得出來。溫雪莉那種自尊心強又不服輸的個性,早晚會害死她自己的。 “嗯!她要我拿個東西給她看,所以我——” “所以你抬了張椅子,想爬上去拿下來給她?”曾母就知道那個女人不安好心眼,自己不當活動使孩子不保,現在卻來嫉妒她媳婦肚中的胎兒,真狠毒! “幸運的是我們的孩子平安存活下來了!痹獫h握住她的手給她打氣。 經過這一回,婆婆更是惜她如金,寸步不離她的左右。 曾元漢去找靳野。 “靳先生,雪莉這的人很高傲、自視過高,這一回她做出這種事來,我們也不追究,反正小孩也保住了。只是希望你以后好好管管她,別讓她再嫉妒心這么重,這樣不但害人,也會害了她自己的!痹獫h也慶幸今天他能這么心平氣和與溫雪莉的丈夫好好談這件事,若他老婆肚中的胎兒沒了,搞不好他會宰了溫雪莉也說不定。 “曾先生,這事我會好好處理,我僅在此向曾太太說聲抱歉。還有,改天我會帶雪莉登門道歉,以示我的誠意!苯耙膊皇莻是非不分的人,雪莉的性子他也領教過,很囂張、也很膽大妄為,其實他們兩人也是半斤八兩,只是他靳野害人之事尚沒勇氣做,這小妮子不修理不行了。他打定主意要好好清理門戶。 難得他靳野也有施展男人魄力的一天,他這個人是標準的藝術家,懶懶的、怪怪的,死硬脾氣怪性子,不過一生起氣來,比火山爆發還嚇人! “溫雪莉,你不能生育還妒恨別人屁股大,你也不想想我們的孩子都是你害的,不然他怎么會沒了?” 面對他的指控,溫雪莉臉色陣陣青!她長這么大,只接受奉承在耳邊打轉,嫁個老公比外人對她更不客氣,這么尖酸刻薄她,她還嫁個什么勁? “靳野,你忘了我的身份是什么?我是臺灣版白鳥麗子,白鳥麗子是容不得別人批評的!你別以為我們關系密切就狂妄了起來,我溫雪莉也不是卒仔,我是大尾子! 他下馬威,她也放戰帖;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你做錯事,還死不承認,惡人反先告狀!苯靶南,身邊缺少紅粉佳人環繞這么久了,身為一個藝術家豈可太孤獨,他決定豁出去,誰叫她做出這種缺德事,搞不好日后生了兒子沒屁眼,算了算了,這種女人,早早吹早早好。 “哼,反正我不會認輸的。” “那好,你既然不肯認輸,我只好揮劍斬情絲,跟你saygoodbye!”靳野理也不理她地走了出去。 溫雪莉見他這么有個性,可惱羞成怒了,她沖到他的面前——“世界上只有我拒絕人,沒有人可以拒絕我,你也不例外,哼!”她還用鼻孔呼氣,沖了出去。 “自大的女人,不要也罷!” 經他們兩小這么一搞,雙方父母各自雞飛狗跳,亂糟糟了。 “親家公,你也想想辦法,哪有人夫妻各分一路,老公在外女人不斷,老婆在外與男人廝混,這成何體統?” “是啊!沒有人夫妻這么當的! 經投訴審查,調訊至今,雙方家長已理出頭緒來,他們的結論是,他們夫妻個性是投合,只是脾氣不合。 “那——不如要他們雙方出來講一講,分手算了! “這算哪門子調解法?” “是!親家公,俗話說,勸合不勸離呀!” 當然靳家夫婦,怕只怕這點,好不容易才高攀這門富貴人家,豈可隨隨便便任好運流失,八爪硬纏也要纏上。 “不如,由我作主當調停人,再做打算如何?”靳父決定出頭代表去任和事老一職。 說真的,他們兩個年輕人也太過份了,斥資這么多錢所創立的公司,竟讓它群龍無首大唱空城計。 “老板呢?” “不知道! “老板娘?” “也不知道!边@一問三不知,公司內只剩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不是聊天,便是打情罵俏、追來戲去,這……這成何體統嘛!他又各別去找人。 靳野現在正沉浸溫柔鄉中,享受軟言細語、胭脂紅粉,卻被靳父硬擰著耳朵拉回去。 而溫雪莉則在諸多舊愛中樂不思蜀。經公公、也是靳父苦口婆心好言相勸,勉強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再與他湊合在一塊。 不過還是冤家怨偶,每天大吵小吵不斷。咦!日子一久竟吵出心得來,一日不吵面目可憎,而且還有一點不自在。 雙方家長見小兩口好不容易又言歡,也放下心來,不過溫父已放出風聲——“從今開始,他們的事一律不予過問,也不加理會,要他們好自為之!”他一鄭重聲明,他們立即上門SOS了。不過溫父還是重申這一句金玉良言“絕不”。 他們只好求助自己了。 曾元漢為他們這場風波也受邀調停,也許他這個舊人講話還具那么一點點效用,不過事后又聽人說他們再度出狀況、搞飛機,當他再次受邀,他已不戰而降了。 “你們另請高明吧!我的家務事多得很!彼粗x不敏。 古有名訓:“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自己現在已被家中兩個女人搞得腦神經衰弱,再沒多余的精力去理別人的家務事了。此話怎么說呢? 曾母看管林月葵比小孩還不如,幾點吃什么、做什么、看什么,都要照作息表來,讓她躲也躲不了。 她受不住又不好意思向婆婆討伐,只好向老公發出求救信號,可是他也是無能為力的,因為只要他一開口求情,曾母一定長篇大論、侃侃而談,說得他無力反擊還會附和她的意見,事后才發現自己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老婆,我已盡力了! “成不成?” “沒過關,抱歉了! “啊!枉費你口才這么好,還是失敗了。” “誰叫我是她親生的,兒子再怎么也贏不了親娘嘛!” “那也求求媽媽別再補呀補的,我快成了超級大母豬了。”她還夸張捏一捏臉頰上的贅肉,以證明所言不假。 “不過,你知道嗎?你胖才好看,至少有肉一點。” “有肉?你別說了讓我怕!彼夹囊寻櫝梢粓F,樣子既滑稽又好笑。 “我又發現一件事了! “別又是壞消息,OK!” “你扮鬼臉很有趣。” “。∮憛!”面對即將到來的產期,有這么一小段插曲,也使他們緩和一下臨產前的緊張。□ “月葵,時間到了,我們可以來做運動了! 林月葵已八、九個月了,沉重的肚子讓她行動有些困難,還要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折騰她一個大肚婆。 “媽,今天休息好不好?” “不行,要持之以恒,做個好榜樣給煥宇看! 她眼見長子已站好姿勢準備好左三圈、右三圈了,她只好拖著沉重身子與他們在范曉萱的健康歌聲中做運動。 也許是晃過頭了,連肚中胎兒也開始運動。 “媽,我好像不對勁了……” “要生啦?”曾母眼睛睜得比牛眼大。她還在暗喜醫生說的產婦多做運動有助生產,這件事她又做對了。 曾母先招車子,在管理員幫忙下送她上醫院。 經常運動使她沒有太冗長的陣痛時間,一送入產房不久,便OK了。醫生一出來只說一句話:“比生蛋還快! 曾母這下子又有可邀功的機會了。 一出院,曾母又去買了一本食補大全,打算三餐補外加宵夜及午后點心補,他們夫妻也又開始受補難了。 不過曾母決定,只要一滿月,她要大孫、小孫全挾回家去自個慢慢照顧,一方面解悶,一方面冷落老公太久了,不回去扳回寵愛不可。 林月葵也終于可以宣布解嚴了,警報解除,夫妻倆又可以快樂又逍遙了。 至于洪培利與姜沛容這對律師搭檔兼夫妻,現在可是夫唱婦隨、形影不離。不過唯一缺點是,兩個人競爭壓力很大,老婆太能干,老公也會自卑的。不過有件事倒是姜沛容做不來的,那就是播種。 洪培利來請教曾元漢——“老兄,我有個煩惱。” “有什么好煩惱的?有這么能干又美麗的老婆還煩惱什么?”他嗤笑洪培利庸人自擾之。 “她太精明干練,哪一天我被敲下來也不知道!焙榕嗬f出自己的顧慮。 “也對,女人能力比男人強,男人心里也會有——不如教你一個方法!” “什么方法?” “折她的羽翼! “怎么折法?” “拿出你身為男人的‘天賦異稟’來。” “什么?” “讓她中獎呀!有了孩子,看她怎么飛!女人懷了孕,肚子一大,想飛也飛不動,這一招包準她——嘿!綁死了。” 兩個男人一來一往,馴精明能干老婆的招術終于出爐了,現在只剩播種者是否有能力不足的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