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樊迎廣不耐煩的在浴室外敲著門,茜儀在里頭待了好久都不肯出來,只聽見水聲嘩啦啦的響著。
“茜儀!你到底還想在里頭待多久?”
隔了幾分鐘,她才慢吞吞的打開了浴室的門,整個人呈現(xiàn)通紅狀態(tài),身子裹在純白色的浴袍里,更顯出兩種顏色的落差。
“想把皮洗破啊?”他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明知道她是很難過的,被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的看光光,那種感覺真的很嘔!而且最氣的是,她是知道自己有可能被看光,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被看到。
“我……”才講了一個字,一顆大淚珠就跟著滴了下來。
“好了好了!”看到她的眼淚,樊贏廣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馬上伸開雙臂抱住她!俺赃^東西了沒?我煮點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有時候連樊贏廣都想不透自己怎么有辦法這樣說話?他總是不停的在哄她,事實上他并沒有損失什么,或是認真的付出了什么,就只是幾句話……而這些話是他以前不可能會用的詞句,甚至語氣都帶著濃濃的寵溺。
“不要……”她將臉埋在樊贏廣懷里,一整晚她都沒辦法克制自己的眼淚,一直回想到那一瞬間的驚嚇,她幾乎是一爬出浴室外,腦子里馬上就出現(xiàn)了樊贏廣的名字,如果不是因為有他在,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而此時此刻,她只想讓樊贏廣緊緊的抱住自己,仿佛只要躲在他懷里,那些不愉快又難堪的記憶就不存在似的。
“你覺得我做菜不好吃嗎?”
“我沒有吃過。”她好不容易才抬起小臉看他。
這一晚她的表情特別的引入愛憐,樊贏廣把她轉(zhuǎn)了身,輕推著她緩緩的往廚房移動。
“我都還沒跟你介紹這屋子,剛剛那里是浴室,左邊是更衣室,前面那扇門進去是我的書房,另一頭還有兩間客房,陽臺外頭有個露臺,客廳你已經(jīng)看過了,現(xiàn)在你站的地方是廚房!蓖O铝四_步,再轉(zhuǎn)至她身前吻了她的前額!斑@樣你不會迷路吧?”
茜儀吸吸鼻子,對他搖搖頭。
這兒是樊贏廣的單身公寓,看起來很新,她記得前陣子有聽過他說搬家的事,所以這地方是他的新居。
“你搬進來幾天而已吧?”
“屋子里還可以聞到裝潢的味道,對吧?”
“嗯!彼c點頭。
那是一種“新”的味道,這屋子里什么東西都很新。
“我已經(jīng)打電話去幫你請假了,所以你明天可以睡晚一點。”
“喔……你怎么說?”
“我說你家里遭小偷!
茜儀點點頭,遭小偷是比被偷看光還好些,她寧可被偷走一些有形的東西,也不要這樣被人用眼神侵犯。
熱水鍋里煮了兩包牛肉太空包,而樊贏廣站在另一頭下面條。
就這么看著他熟練的為自己弄吃的,茜儀一點都不想挪開自己的視線。她這才了解原來所謂的“交往”有這么多好處,有個人會關心你、照顧你、安慰你,會在你最害怕的時候放下一切街到家里陪你,他不會說什么甜言蜜語,可是卻會在你很難過的時候親自下廚煮面給你吃,不時回頭看著你,給你一個微笑,讓你知道他就在你身邊。
完蛋了……她又開始想哭了。
抽了幾張面紙,茜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失態(tài),已經(jīng)有好幾年不曾如此哭過,平常甚至也沒有什么事情可以逼出她的眼淚來,連在日本遭受阿發(fā)的騷擾和惡意欺壓,她都連一滴眼淚也沒掉。可是一等樊贏廣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褲,看起來就像是臨時從辦公室里街出來的模樣,連外套都沒拿就趕來了,那氣喘吁吁的憂心神態(tài),馬上就逼出了她一大缸的眼淚,怎么都停不了。
面紙被接了過去,樊贏廣隨意抹了抹她臉上的淚水,把一大碗的面擺在她眼前。
“不許哭了,快點吃吧!”他裝出生氣的樣子,逼著她吃東西。
看他坐進了身邊的空位里,她才深吸了口氣,跟著動筷子吃了幾口。雖然只是簡單的冷凍產(chǎn)品,只是把料理包加熱,配上煮好的面條和在一塊,茜儀心里卻滿是感動。
身邊的男人不再只是她交往中的男朋友了,樊贏廣除了這身分外還多了些特別之處。
。
躺上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了,還好樊贏廣在她身邊。
“冰箱里頭有吃的,如果你不想吃冰箱里的東西,我會在桌上留一份鑰匙給你,你可以到附近去逛逛,客廳茶幾下面的抽屜里頭有點錢,你身上的錢如果不夠用,可以從里頭拿……”
還沒睡之前,樊贏廣仔細的叮嚀著每一件事,只怕自己一出門上班,這家伙又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我身上有錢!彼挪灰盟腻X咧!
即使茜儀知道樊贏廣賺的錢多得用不完,可是她并沒有想要用他的錢!那多尷尬,而且這似乎也宣告了兩人的感情又都了一層糾葛。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有需要就從那里拿好不好?我不希望上班的時候還要擔心你沒吃飯,或是在外面迷了路!彼斎涣私廛鐑x的顧忌,不過他就是想突破那一層隔閡,既然他已經(jīng)認定了這個女人,那么多一點的給予對他來說是很自然的。
茜儀深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躺在樊贏廣身邊,她覺得自己似乎快陷進身下這軟綿綿的床鋪里,好像有著什么在拉著她往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沉去,這陣子她似乎快淹沒在他的情海之中。
翻了身,她把臉埋在他頸窩里,一手橫在他胸口,仿佛這樣她才可以依靠著他不沉淪。
“謝謝你!
他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撩開她的上衣,在上頭的吻痕下方多加了一個更清晰的印記。
“真高興今晚不用再送你回去!彼吐曉谒呧馈
茜儀臉上出現(xiàn)了微微的紅暈,但就這么躺在他身邊,今晚的事件還是讓她很難受,她索性動手脫去了身上的衣物。
聽見了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聲,樊贏廣只覺頭頂開始繞著「不妙”兩字,果真茜儀脫離了他的懷抱,在床上跪坐著,而且就面對著他。
睜開眼,在暈黃的燈光底下,完美的人體線條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看得出來她有點不自在,但是她眼里的期盼會逼男人瘋狂。
天曉得他得花多大的力氣才不至于飛撲到她身上!樊贏廣只能撐起身子,看著她像個沒有翅膀的天使,全身赤裸地坐在自己的眼前。
“你看到我了嗎?”
“很難不去注意到!彼蛩斐鍪郑阉约,感受她光滑的身體緊貼著他的身軀,光是這樣就足以引發(fā)他的渴望了。
“樊,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樣……”
她竟然讓別人看見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要怎么去排解那種心情,而且她很擔心樊贏廣會因此而不高興,甚至是……
她的唇被吻住,不再只是像剛剛那般輕啄一下而已,他的手溫柔的在她柔美的曲線上滑移,像是要揮去那些陰霾,茜儀只覺得身體似乎不是她的了,每一寸他的手撫過的地方都跟著酥軟。
他不需要再隔著衣物去碰觸茜儀,她的身子是這般完美,豐腴的胸房可以讓他盈握在掌心當中,那誘人的凸起不時刺激著他的掌心,絲般滑潤的長腿摩擦過自己時,他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街動。
“我還是要你,你感覺到了嗎?”灼燙的欲望緊抵著她的私密,誘人的廝磨已經(jīng)引發(fā)出最原始的渴望,茜儀聽見了陌生的呼吸聲,幾乎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原來發(fā)出聲音的人是自己!暗皇墙裉,我們現(xiàn)在只到了這里!
他的手挪到她胸口上方的吻痕,從吻痕處緩慢的移上那嬌艷綻放的花蕾處,接著在那紅嫩的頂點上落下一吻。
“今天只是你受了驚嚇,我不能在這時候趁人之危。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今晚我會在這里陪你,知道嗎?”
“嗯。”她勉強的咽下口水,點了點頭。
樊贏廣將被子拉起,把她重新安置在懷中,或許高張的欲望實在難耐,但是為了她,他愿意忍著點。
“不過我知道那個人為什么敢冒著生命危險爬上那地方偷看你了,”他低頭倚著她的額說道:“你真的好美。”
心里像是有個結被打了開,茜儀對他露出了一個羞赧的微笑。
“可是--”
“還有什么好可是的?現(xiàn)在滿街都是寫真集,如果是滿身肥肉被看光,那應該才丟臉吧!”
“你是在安慰我嗎?”
“對,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
對著他笑了笑,有樊贏廣在,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擔心。滿意的閉上了眼,窩在他懷里,她再也沒有疑慮,安穩(wěn)的睡著。
。
只是匆匆?guī)Я藥准路桶崃诉^來,還是會面臨一些窘境。
“拜托嘛……”茜儀在電話里哀求著,“天氣變涼了,我總得回去拿幾件外套什么的!
問題是她一個人不敢回去,所以得找壯漢護花。
“我今天會加班,你先去買幾件新衣服,不許一個人回那兒去!知道嗎?”
“我也不敢啊……”唉!她嚇到膽子都沒了,哪還敢一個人回到那兒去?她都還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恢復,而且和房東簽的約也沒到期,想再搬家總得把押金給拿回來才行。
“在家里等我好不好?要不要我晚點順便買什么給你?”
“不要了,你早點回來!
“嗯。”才掛下電話,就看見辦公室外有人。
年近六十的樊炫德正站在外頭和兒子的中年秘書打情罵俏,回遇身看見兒子已經(jīng)結束了通話,他這才跨入辦公室里。
“今天晚上要開會,你會留下來嗎?”
樊贏廣看了老爸一眼,只見他穿得比自己還時髦,義大利名牌男士服,沒有襯衫領帶,連褲子都是休閑格子寬長褲,活像是要去打高爾夫球似的。
“我今晚有約,你自己處理就得了!
“爸,你最近未免也太閑了吧?”
“閑得過你嗎?我聽打掃的人說,你前陣子常到山上去喝茶,什么時候改喝老人茶了?老爸一罐冠軍茶全給你喝光了!你難道不知道那東方美人是我千辛萬苦請人幫我?guī)淼?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喝,有沒有糟蹋了我的茶。”
談起喝茶可是有許多獨門功夫的,非得講究器具、水質(zhì)、溫度、時間,才可以泡出一壺好茶來,但真正的高手可是要累積許多經(jīng)驗才可練成,年輕人哪懂得喝茶?
“除非你是給美人喝的?”
“要不然你真以為我會帶只恐龍去喝茶嗎?”樊贏廣沒好氣的說。
“果然是,呵……想開啦!要結婚了啊?”
也該是時候了,他在贏廣這年紀的時候兒子都十歲了,而現(xiàn)在時代不一樣了,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晚婚,他都已經(jīng)要結第二次婚了,兒子的第一場婚姻還不知道在哪里。
“我可沒說要結婚,不過我最近倒是聽說了有某人想結婚。”
打從老媽在樊贏廣十五歲那年過世后,老爸就再也沒娶過老婆,甚至沒提起過要再婚的事,反正既然婚姻空白,樊老爹也就自由自在的游戲人間,只是再也沒遇著自己想娶的女人。
“虞小姐跟了我快二十年,我想這事兒也不需要到處張揚,她最近身子不太好,驗出來了是癌癥,我想我可能什么也不能給她了,所以結個婚如果能讓她開心點,就這么辦了!狈诺螺p描淡寫的說道。
“虞小姐?她……癌癥?”
在樊贏廣的印象當中,虞淑智一直是個很沉默的女子,她打從二十幾歲就跟了樊炫德,上回見面時她看來還好好的,保養(yǎng)得也很好,看不出已經(jīng)是四十幾歲的人,可是怎想得到會得了這樣的病?
“子宮頸癌,現(xiàn)在癌細胞已經(jīng)擴散了,她一直瞞著沒說,做了化療之后頭發(fā)也掉光了,頂著光頭跟我說她要走了,我也被她嚇了一大跳,所以你上回見到她戴的是假發(fā)!
“那現(xiàn)在要怎么處理?應該可以再到醫(yī)院去做其他的診療,總是有希望可以減緩病情!
“她不希望再繼續(xù)做那些治療了,就算能延長自己的壽命,在她的感受當中也全剩下痛苦,她想趁最后一點時間多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以后我可沒空成天到公司來陪你上班了!”
樊炫德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難過,也沒有不舍,仍維持他那一貫的不痛不癢,但是樊贏廣倒是很清楚老爸的個性,他說話永遠都是這么的毫不在乎,就像母親當年去世時,一堆人到家里來慰問,老爸還可以和大家談笑風生。
出殯火化隔天,父親待在房里一整天沒出過房門,他站在門外敲著門叫喚他,父親也始終沒有回應。
而現(xiàn)在虞小姐又出了這種事……
“我想送幾個喜餅,特別做的,跟一般的喜餅不一樣,這些我都得去跟糕餅店商量商量才行,沒時間跟你閑聊了,你有空再去看看她。!對了!順便把那個東方美人也帶去,她應該會滿高興的,記住了!”
“好!
目送著老爸離去,樊贏廣只覺得心情受了影響,老爸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但是虞小姐卻是始終都沒離開過的,她很少言,但是看著他的時候她眼里總滿是笑意,看來是個很浪漫的女人:水遠都穿著淺色衣服、頂著一頭鬈鬈的波浪長發(fā),看得出來那頭長發(fā)似乎是她唯一的驕傲,如今換成了假發(fā)……
也許過幾天他可以帶著茜儀去探望她吧!
*
左等右等,沒等到樊贏廣回來,茜儀也只好先睡了,休息了一天,明天她也得上班。才剛躺上床,就聽見了他回來的聲音。
她趕忙又起了身,才要打開房門,門就無開了,直接撞上她的鼻子。
“噢!”茜儀倒退了幾步,捂著鼻子喊了一聲。
“你怎么會站在這后頭?”樊贏廣摸摸她的頭,低頭想查看情況如何?“沒怎樣吧?”
吸了吸鼻子,還好沒掉,功能正常。“沒事!
“你在睡覺了嗎?”床上的被子有翻動的痕跡,她似乎正要就寢。
“我剛要睡,聽見你回來了,所以就--”
“回床上等我,我去洗個澡!
“好!笨吹剿貋砹,她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沒多久,他便帶著一身清新的氣味躺上床,向她伸出了雙臂。
“你今天看起來好累。”
“沒辦法,最近公司里的事情特別多,我爸又有點事沒辦法上班,所有的工作全落在我頭上了!
那……那她還要求樊贏廣得陪自己回家搬東西,好像真的有點強人所難。茜儀只感覺有點抱歉,昨晚她臨時打電話給他,讓他一路趕到自己那里去,一定害他又損失了不少時間。
“你過幾天有空嗎?”
“哪天?星期六,還是星期天?”
“星期天好了,我星期六可能還得忙,我?guī)闳ヒ娨粋人!
就算不是自己的母親,畢竟虞小姐也跟了老爸二十幾年,是該去探望她才對。這兩天父親已經(jīng)搬上山,和虞小姐一塊搬入了山上的別墅養(yǎng)病,也許他可以帶罐東方美人茶葉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什么人?我需要穿什么比較正式的衣服嗎?”
茜儀只想著他們都是出入上流社會的人,要是自己服裝不得宜,或是說錯什么話,那可怎么辦?
“丑媳婦也怕見公婆。俊狈A廣捏捏她還有點紅紅的鼻子。
“你在亂說什么!彼t著臉也舉起手捏了他高挺的鼻梁。“見什么公婆!亂說話--”
“我是打算帶你去見我爸!
“真的?”騙人的吧?茜儀一臉的不信。
她知道樊贏廣和他的前女友是因為理念不合而分手的,樊贏廣不想結婚,而他的前女友卻渴望婚姻,如果真的去見了他的父母,那是不是就代表樊贏廣和她是很認真的在交往著?
“真的!狈瓘V肯定的說道。
“你怎么能這么肯定?我們是……”也許不肯定的只有她而已,從頭到尾樊贏廣總是很確定的告知她有關于他的想法,每一次都是再確定不過!澳恪阏娴氖且越Y婚為前提在跟我交往的嗎?”
“當然!
又是一次的肯定!茜儀咬著唇,不知道自己面對這樣的直接時,該用什么話來回應?
“你每次都這么直接,害我不知道要怎么說!彪m然是抱怨,卻仍看得出來她臉上有著小女人的害羞。
“只要我跟你求婚的時候答應我就好了!彼皖^吻了她,大手輕巧的撥開她的上衣,尋找著自己所遺留的吻痕。
那忽輕忽重的吸吮又摻雜了些許的愛憐,茜儀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微微的拱起了身子,渴望他可以把吻落在那隆起的頂點,分不清樊贏廣究竟是想折磨她,還是故意要逗弄她。
“樊……”在他的手揉弄著自己時,茜儀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
他的手這才滑下她的身子,將她緊緊的壓向自己,讓她體認到自己的激動,用自己的反應向她證明他有多想要她。
“剩不到幾天了,你會緊張嗎?”
茜儀搖了搖頭,其實她是很相信樊贏廣的。
“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看著她眼里純?nèi)坏男湃,樊贏廣輕拍著她的身子哄她入睡,他自己也相信他不會有機會去傷害懷中的女子。她活脫脫就是從自己腦子里跳脫出來的真人版伴侶,而自己竟然可以如此擁抱她。他不想和父親一樣揮霍掉時間,遇到自己真心想愛的人,非要到不得已要分開了,才分點時間給對方,就算陪她走過了人生最后一段,那留下的記憶又會是好的嗎?
或許過幾天去看看虞小姐就知道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