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蛋很蠻橫!
“那么何不離開?如果你感到不快樂,明天就遞上辭呈!
“麗詩和玉秀坐在客廳里。德輝還未由公司回來。他出差去了,她同往常一樣晚歸,因為林逸芬需照料丈夫和小孩,無法加班,她必須接替林逸芬還沒做完的工作。
“這……我不是不快樂,不全是。我和每個人都處得很好,尤其是妮可。只有和他不和,他是沖著我來的,老實說,嫂子,林逸芬和我感受的似乎不是同一個人。我常常聽到他們辦公室傳出笑聲,但每當我和他在—起,那——喔!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的交談從不涉及工作以外的,甚至沒談過天氣!
“那么辭職吧!”玉秀再說—遍。
“大嫂,我這星期六就要搬到新家,雜事夠我煩的了,哪有時間再去找新工作?我想再忍受一陣子算了。”她揚揚手,情緒顯得似乎較平日復(fù)雜!澳阒绬?唉,真難解釋,怪的是,每當我覺得再也沒法子忍受他時,他又對我說好話了!
“例如什么?”
“例如……喔!他說;‘你的拼字一點錯也沒有,真不簡單,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抓到你什么破綻。”你曉得我的意思嗎?”
“他是個心理學(xué)家,如此而巳,他懂得適時贊賞,促使屬下工作更賣力!
戴天仇對其他事也會這么拐彎抹角嗎?麗詩忖思,他絕不拐彎抹角!斑@很難解釋清楚,”她重復(fù)一次,知道她沒法貼切形容這個人。“只希望我和他能解除誤會,再開始好好相處!
“你試過嗎?”
“根本不可能,大嫂,你有沒有在聽?我早告訴你,這個人根本無法接近!
“親愛的,他還真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長得怎么樣?噓?冷靜一下,當然我在聽,我是說他外表長得怎么樣?”
“這我早就知道。你說過在他旁邊你顯得好渺小,那他必然滿高大。”玉秀開始大笑,但聽到麗詩下一句話時,她立刻嚴肅起來。
“英俊,非常英俊!
“真的?”玉秀眉飛眼笑!霸趺茨銖膩頉]提過?”
“那又不重要。”麗詩撇撇嘴一副輕視的樣子。這跟他的長相有何關(guān)連?但她立刻了解玉秀在打什么主意。
“年紀多大?”
“三十四,這是林逸芬說的,他看起來要成熟些!
“好,這個人現(xiàn)年三十四歲、英俊高大以及——我現(xiàn)在有概念了,你喜歡他?”
麗詩張大嘴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的嫂子。“下輩子吧!”她大嚷后停頓了好—會兒。“真的,我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大嫂!
“哦,對不起!钡谝淮嗡齻冎g有了小別扭,這時前門傳來德輝的腳步聲。
“我也抱歉!丙愒婏w快地說,但十足的誠心誠意!拔抑牢易罱貏e容易生氣!
玉秀和藹地笑了!八懔,忘記這些,過去幾個月,你也忍受了不少打擊!
“我想,我一直沒忘記徐浩然的事!蹦贻p的女孩平靜地說,知道這也是對自己的自白。
玉秀沒有回答,她起身迎接回家的丈夫。
☆ ☆ ☆
星期六是一片混亂。
若沒有德輝和玉秀的幫忙,麗詩真不知要如何應(yīng)付搬家的事。他們真是太好了,問題是屋主和麗詩都在同一天同一棟房子遷出遷入。
她訂購的一張床、三件式家具和一些東西,當初說好下午送到,但送貨車在一大早就來了,于是物品只好先堆到麗詩的車庫去,但搬運工人正忙著騰出屋主的東西無法幫忙。結(jié)果,不用說只有三個人自己搬了!
“這不可能!?德輝看著他瘦高苗條的妹妹,第一次發(fā)覺她這些日子減輕了不少體重!叭羰枪⒃诘讟俏覀冞能應(yīng)付,但你—定沒辦法幫我抬這些家具上樓。不,我得回家找鄰居來幫忙,你別擔心!
她能不擔心嗎?還好地毯還在,前屋主留下的,整間公寓已油漆一半,是帶點灰的粉紅色,廚房天花板鋪設(shè)紅白方格磁磚,這些她都喜歡。還有她預(yù)備做條紋窗簾使房子更富生氣。只等縫紉機由老家運來,就可以動工了。
☆ ☆ ☆
星期—早上,麗詩進入妮可辦公室,沉重地坐下,疲倦地搖頭!霸绨,妮可。我現(xiàn)在有一個窩了,它提醒我該給你新住址以便聯(lián)絡(luò)!
“怎么樣,自己買的?”她點點頭。
“哇哇!恭喜你了。一切進行得怎樣?”
“正在進行。”麗詩嘆口氣:“這背痛幾乎讓我死掉,昨天光是搬家具,就將近繞了房子十圈,不斷試著安置在最滿意的地方,你一定可以體會那種情況。”她喃喃地嘀咕。
“哦,我知道,我知道;”她的老板同情地說:“我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不過提醒你,夫婦分開搬家是最糟的。我永遠也忘不了我那出搬家的鬧劇——”
“夫婦?”麗詩不由得插嘴,她沒有想到妮可結(jié)過婚!澳憬Y(jié)婚了?”
“是的!蹦菘尚χ,聽來似乎非常不在意!霸囘^一次,不怎么喜歡,天元情形也相同。”
“天元也結(jié)婚了?”
林逸芬從沒有提起過呀!
“他試過—次,也不喜歡!蹦菘杀M量保持淡漠,麗詩知道她不該再問下去。但是……
“那你大哥呢?他也——”
“不,不,不,別擔心,我們的老大才沒有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
這更令麗詩吃驚了。這是什么意思?戴天仇認為婚姻無聊?午休時間在女化妝室遇到林逸芬時,她立刻就問了。情不自禁!“妮可說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嗎?”
“天!我想我們不需要為這些事煩惱吧!”她照著鏡子,非常小心地梳著頭發(fā)。“我要把它們剪斷,這些差勁的卷發(fā)……你看到?jīng)]?它們又開始像綿羊毛了!”
麗詩沒評判什么,只是取出唇膏匆忙補妝。林逸芬扭轉(zhuǎn)話題就是要她別多管閑事嗎?
其實不是的。而麗詩沒有對林逸芬的頭發(fā)發(fā)表意見,也使得林逸芬疑惑地望向她!胞愒姡瑢Σ黄穑也皇且龓н^,如果你這么認為的話。戴天仇不結(jié)婚僅是因為他本人沒有時間結(jié)婚,有時他興致一來,也會約個要好的女孩一起出游,但是結(jié)婚,不可能!你沒發(fā)現(xiàn)他已和工作結(jié)婚了嗎?”
☆ ☆ ☆
麗詩獨自—人面對鏡子,心中思忖自己為什么看起來總是愁眉苦臉的。
就為了這件事引發(fā)她和戴天仇之間的麻煩——她的愁眉苦臉。她最初還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呢!
那是在她搬新家后約半個月后的星期五早上。正是七月中旬時節(jié),已連著三天艷陽高照,但今天一大早就大雨傾盆,天空一片烏沉沉地。戴天仇九點出去,十—點左右回公司。他漆黑濃密的頭發(fā)濕漣漣地貼在頭顱上,襯出臉孔的棱角,那模樣看起來窮兇惡極。
他皺著眉頭邊走邊抖動著手腳,并在門墊上拖磨鞋底以便弄干一些。看到麗詩的表情,他說話了:“你有沒有想過,只要一次,拜托在看到我的時候,把你那個苦瓜的臉收起來!
“你說什么?”她絲毫沒有弄懂他的含意。
“我說——算了!”他橫跨來到麗詩桌邊,一手撐住桌子傾向她,近得她可在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
“你能不能偶爾笑一笑?我是說,如果你用這種對待我的態(tài)度招呼我們的客戶,我們公司—年內(nèi)就舍完蛋!
還沒有等她想出答案,他己帶著手提箱大搖大擺地走開。
麗詩漂亮的大眼立刻涌出淚水,她沖動的拿出一疊白紙,立刻準備打—封辭呈遞給妮可。關(guān)那臭男人什么事?為何他總是用這么可憎的態(tài)度對她?
但她還沒能夠打完辭呈,就被接二連三的電話忙昏了頭——總機隨時會發(fā)瘋,尤其在星期五。然后是妮可跑過來,帶點瘋狂般的愉快說她放錯一個檔案,現(xiàn)在找不到了。麗詩只好幫她找。同時妮可的可愛友善幾乎化解她對戴天仇的不快。
之后,有人打電話來說要修飲水機,這臺飲水機就擺在休息室里,同事們要沖茶、泡咖啡或者冰水,全由“它”負責。
平常麗詩也習(xí)慣帶三明治與會計小姐們一起進食,但今天她一點也沒想到午餐的事,她根本不餓,她感覺自己的胃已經(jīng)毫無感覺了。接著影印機壞了,她必須叫技工來修理。此外,戴天仇還給她一長串名單要她聯(lián)絡(luò),這時候電話又呼呼響了,是逸芬孩子的老師!獣䞍汉笏埣偻獬,因為雙胞胎之一突然生病。下午三點,妮可口授—些事情要她速記;四點,戴天仇傳喚。
“我必須出去—下!彼嬖V她:“和莊華昌到工廠去一趟,所以不要讓電話打擾我!彼踔翛]有抬頭看她一眼,兀自忙著在筆記本上振筆疾書。“很不幸,林逸芬請假——相信你能應(yīng)付一切。我希望今日事今日畢,你不介意留下來加班吧?如果有必要的話!
她站著看他的頭頂心,他的頭發(fā)比她的還要烏黑。他該理發(fā)了,或許因為剛才淋濕了,原本濃密整齊的頭發(fā)如今顯得有些不服貼。謝天謝地!午后的雨巳停了。
他下達命令時,亂糟糟的想法飛掠她的腦海;她認為他的確是個吸引人的男人,可恨的是他那討厭的個性。話說完,他把一卷錄音帶推過來,她無言地拿起。雖說早上的憤怒已消退,但仍有股壓不下去的張力,實在令人費解,每當與他共處時這種感覺總會出現(xiàn)。
她沒說什么。她已經(jīng)學(xué)會少和他頂嘴,她從不介意加班,他也早該知道。
當她走到門邊,他又開—口:“你的舌頭給貓咬掉了一截,是嗎?”
她猛轉(zhuǎn)身,心情立即被襲上的痛苦征服,但她不愿被他識破,不愿讓他知道他輕易就能傷害她。她實在太善感了,每個人都曾這樣對她說。
因此她咧開小嘴,給他來個不慌不忙的、勇敢的、甜蜜的笑容,早先他才批評她從不給他笑臉;
好,他現(xiàn)在如何回應(yīng)她呢?應(yīng)該是嘴角微歪吧?然而他卻湊緊眉頭有些不耐地說:“喔!看在老天的份上,你還會笑!”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真高興他要離開公司。
當他去而復(fù)返時,她正在收聽音樂,辦公室寂靜得有如曠野。時間正是六點半,其他同事早已下班離開。她做完妮可度周末前交待下來的工作,再處理戴天仇的。耳機及打字鍵盤聲使她完全沒察覺他進來,直到有人從后面拍—拍她肩膀,她才知道有人。
麗詩差點沒嚇得魂魄出竅,她倏然地掉轉(zhuǎn)打字機,沒料到撞上他的腳。他就正對著她。
“我的天,”他呻吟。“你還是原采那副窮緊張的樣子!
“你嚇了我一跳!”
“我知道,前門不是鎖了嗎?所以我才走后門!
她瞄向前面!皼]有鎖,為什么要鎖?”
“因為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就是為什么!彼荒蜔┑卣f:“否則誰都可以闖進來,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
他說過?她記不得有沒有,她聳聳肩!拔疫是完完整整,沒發(fā)生什么!
“不能這樣說……喔,現(xiàn)在說有什么用?”他搖搖頭,疲倦地順了順頭發(fā)。他的頭發(fā)又濕了!拔液湍憬徽劸拖褚芜^太平洋般的困難!
我和你說話也—樣!她小聲的呢喃,避開他的眼神。視線固定在壁櫥上那頭以悲哀的表情看著她的熊貓玩具,它似乎正代替戴天仇向她道歉。
“我在回最后一封信,”她簡短地報告,仍不看戴天仇!捌渌奈乙汛蚝,擺在你桌上等著簽名,郵票也貼好了,今晚就能寄出!蓖ǔK麄冇靡迅多]資寄信;但此時郵局早巳關(guān)門。
“好,我會看的。等你都完成了告訴我,我順路送你回家,外面又下雨了!
順路送我回家?門都沒有!她望向窗外,天還不晚,但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但沒有什么雨能使她愿意與他同車。
“不,謝了。”她說:“這點雨難不倒我,我還不致于融化!
戴天仇停下腳步,慢慢轉(zhuǎn)身,胸膛因深呼吸而脹大,他對這女孩已忍耐到最大極限!拔覒岩扇蹱t能否令你屈服,麗詩。”他的手伸過來,按著她的肩!拔以谑昼妰(nèi)送你回家,不會淋到一滴雨,我看你不只頑固,而且還真愚蠢,是不是?”
就是這句話逼她下定決心,她—鼓作氣打好最后一封信,然后拿出一疊白紙,開始打辭呈,完成后立刻放人信封內(nèi),擺在妮可桌上。夠了,夠了,她的生活巳夠糟了,她再也不需要這些侮辱。她的夜晚寂寞、白天悲慘;她再不需要這些!
她沒有把最后一封信送進辦公室交給他,就留在自己桌上,他出來時不可能沒看見。
麗詩穿上夾克——真希望它是件雨衣——然后輕輕地打開門,溜出大樓。真后悔當初她沒答應(yīng)德輝和玉秀的邀請一起去度假,早上他們已前往關(guān)島去了,三星期內(nèi)是不會回家了。她考慮到才剛上班就休長假不太妥當,所以拒絕他們,如今想想自己真是白癡!
從工業(yè)區(qū)到公車站的路有數(shù)百碼,尚未走到五十碼她已全身淋濕;等她抵達站牌,衣服已經(jīng)往下滴水,她甚至沒帶雨具,因為早上離開公寓時完全沒有下雨的跡象。
時間滴嗒溜過,她雖然不冷卻全身打顫?ㄜ嚱(jīng)過、轎車經(jīng)過、三部公車成排到達,竟沒有一部是她可以搭的。走路回家或許還快些,但實在大晚了,這時有輛白色福特慢下來想讓她搭便車,但她根本懶得回答。
又一輛車停下來,她絕不可能認錯,就是他的車!電動窗搖下,傳來戴天仇的吼聲:“改變你的心意,上車吧!”
“不,謝了!
“上來!”
“不,我不上。”
“他媽的,小女人!彼叵蠼校骸吧蟻,否則我會下去把你丟進來。”
這混蛋可能很蠻樣!她冷靜地想著,但他不會真的這么做。
可是,她錯了。
他迅速地下車走向她,—把夾住她的手臂。她大叫:“你弄痛我了!”她試圖掙離他,甩得又長又濕的頭發(fā)纏在臉上——但毫無作用。
他另一只空著的手扳著她的肩膀,把她拉向他,兩張臉僅有數(shù)寸之遙。
“上去?”他問:“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看來就像一只淹水的小老鼠,如果我早知道會遇上這種事,那天我絕不會到C城去!”
“我——”
“現(xiàn)在,進去!”他杷門打開,不待她合作。喔,不!他將脅迫付諸行動,提起她拋入車內(nèi),弄得她極不雅觀地斜臥在長毛絨椅上。
她理了理襯衫。他則走回座位,排檔時不小心將她的裙角掀起,露出修長渾圓的大腿——他完全視若無睹,輪胎發(fā)出嘶啞的鬼叫聲向前疾馳,速度快得懾人心魂。
他開車像個瘋子,奔竄于擁擠的路徑上。她則不發(fā)—語,一路上緊緊閉雙眼,祈禱能有警察把他逮到。
“好了,”他冷淡的聲音告訴她,他希望不要再有荒唐的爭吵。
“從這里開始告訴我怎么走?我不知道你住哪
她只得照做。
走到大門時,她停住,想想還是值得一試,她拿出鑰匙,臉轉(zhuǎn)向他,保持鎮(zhèn)定直直地看著他!昂昧,你已安全送我到家,現(xiàn)在我要你離開。我不知道你哪里看我不顧眼,戴天仇。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是顯而易見。所以,”她聳聳肩!拔乙堰f出辭呈,留在妮可辦公桌上!彼邕^身插入鑰匙!斑@下子你可以有個快活的周末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鬼話?什么不喜歡,你怎么會認為我看你不順眼……怎不檢討體自己的態(tài)度呢?”
“我的態(tài)度?”她轉(zhuǎn)過來面對他;睜大了眼珠,大聲地說:“從你日本回來之后,我每一天都被你搞得愁眉苦臉的!”
“假如你曾經(jīng)試過好好與我相處?”
他們就站在門口爭執(zhí)不下。“拜倫”不斷抓弄她的腳,低沉地叫著以示歡迎,但她接本沒聽見。她為“新生代”做事的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永遠地——現(xiàn)在她有機會與他私下談話,她打定主意要確實告訴他她的感覺。
麻煩的是,長篇大論才說一半她就開始不爭氣地掉眼淚。她恨這種情形,她恨他,她甚至恨自己的無
為感及挫折。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完全證服她,她又開始掉眼淚。“我的態(tài)度沒有錯!不是我的錯。更什么我能和他人相處,獨獨你不能?我待人接物從沒問
她只得照做。
走到大門時,她停住,想想還是值得一試,她拿出鑰匙,臉轉(zhuǎn)向他,保持鎮(zhèn)定直直地看著他!昂昧,你已安全送我到家,現(xiàn)在我要你離開。我不知道你哪里看我不顧眼,戴天仇。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是顯而易見。所以,”她聳聳肩。“我已遞出辭呈,留在妮可辦公桌上!彼邕^身插入鑰匙!斑@下子你可以有個快活的周末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鬼話?什么不喜歡,你怎么會認為我看你不順眼……怎不檢討體自己的態(tài)度呢?”
“我的態(tài)度?”她轉(zhuǎn)過來面對他;睜大了眼珠,大聲地說:“從你日本回來之后,我每一天都被你搞得愁眉苦臉的!”
“假如你曾經(jīng)試過好好與我相處?”
他們就站在門口爭執(zhí)不下。“拜倫”不斷抓弄她的腳,低沉地叫著以示歡迎,但她接本沒聽見。她為“新生代”做事的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永遠地——現(xiàn)在她有機會與他私下談話,她打定主意要確實告訴他她的感覺。
麻煩的是,長篇大論才說一半她就開始不爭氣地掉眼淚。她恨這種情形,她恨他,她甚至恨自己的無為感及挫折。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完全證服她,她又開始掉眼淚!拔业膽B(tài)度沒有錯!不是我的錯。更什么我能和他人相處,獨獨你不能?我待人接物從沒問題,除非他們本身不對。就是你!你對我百般挑剔,你——你批評我不笑,但你呢?你永遠是一張撲克牌黑臉。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
她的眼眶充滿淚水,雙肩不斷地抽搐。戴天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目光激烈,表情象死神—樣的嚴肅。
“什么跟什么嘛,我是無辜的!你甚至還指控我與你弟弟調(diào)情!”她理直氣壯地繼續(xù)說,不管如泉的淚水及他驚訝的表情。她的聲調(diào)高高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快,她知道聽來像潑婦罵街,但她沒辦法,她必須擊中要害,在言語上不能有所遺漏。他則看著她好像她贏了!案嬖V你,戴天仇,我沒有。是你弟弟先挑逗我,我才懶得理他呢!”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語氣平靜,平靜得令她以為聽錯了。
“什么?”
“對不起!”這時,第三者的聲音突然介入。
麗詩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是住在對門的老先生,平日他們只是點頭之交,F(xiàn)在他的表情使她窘困不已,也許他剛剛聽到了她所說的話!芭,我——”
“真的!崩舷壬吞@可親地說:“如果你們倆必須爭吵,至少要先進門去呀!”
“您說的對極了。”戴天仇莊重地回道:“我們鄭重道歉,我們是不是該道歉?麗詩!
“是的,我——是的!彼芨杏X到滿是淚水的臉上出現(xiàn)羞色。我的天!她的新鄰居這時不知怎么想?
戴天仇應(yīng)付—切。老先生瞇著眼,懷疑地看著戴天仇,又看看哭得雙眼紅腫的麗詩。“你還好嗎?小姐!
她知道這老先生在想什么——是不是這個人欺負你?是的,就是,但她不能這么說!拔液芎,真的,我——我們——”
“我們有點小爭執(zhí),她在鬧別扭。”戴天仇圓滑地說:“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當然到最后我們會和好。是不是?親愛的。”說到這,他俯身以唇輕輕擦過她的唇。
老先生的門立刻關(guān)上了。麗詩想移開她的頭,但戴天仇緊扣住她的下巴,眼里漾著笑意!斑@樣就把他打發(fā)了!”
她應(yīng)該大笑,要不她至少要表現(xiàn)憤怒的樣子,因為她的感覺正是這樣,但她動也不動,只是用手無意識地抹過唇邊,她好像被釘死在那兒了。
“很糟,對不對?”戴天仇推她進入房內(nèi)!盎蛟S你該進去把臉洗干凈。”
“戴天仇……”她感到暈眩。早餐以后她滴水未進,而今天又是漫長艱苦的一天!罢埻V惯@種無聊的行為!”
他們兩眼對視,陷入一段短暫的沈默,連“拜倫”也安安靜靜的蹲在兩人之間,仰望他們。
戴天仇對著她發(fā)笑,是那種純真、令人心暖的微笑,使她內(nèi)心里某些部份軟化。
“我來煮咖啡!彼f。
“不,我來——”
“麗詩,我來做,好嗎?讓我們都冷靜下來,你去把頭發(fā)弄干。你看起來像是被你的貓咪捕獲的獵物!
這次完全不是譏諷的口吻,她也不可能忿怒,他說話語氣的溫柔,令她不敢相信他也會如此。
喔,真是慘不忍睹!當麗詩看見浴室鏡中的自己時,她立刻脫去衣服,快速沖個澡,數(shù)分鐘后她再次出來,感覺幾乎有數(shù)年之久。
把頭發(fā)吹干,她想就穿上家居服好了,但立刻又改變主意。家居服雖然寬松,不性感也不暴露;但穿出去一定出錯。他們之間還有太多不和,她不愿再增加一樣。
于是她溜進臥室,換上斜紋工作褲,套件T恤,然后走進客廳。他正在審視窗簾布上的斜線手法。
“看來你對縫紉滿精通的。”
看樣子,他們之間的局勢有了改變。她不確定。
“你該知道人們常說女紅是女孩子最拿手的,也是唯一拿手的。”
他抬頭看她,關(guān)懷地笑著:“我認為這有如鉆石般珍貴!
“嗯,我……”親愛的主啊,他笑起來是多么不同呀!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平日有多不容易看到他笑。她剛剛說了些什么使他笑得這么快活?什么——為什么神經(jīng)緊張癥此時又發(fā)作了?“我——我想這就要看女孩本人而定了!
兩人都沒移動半步。戴天仇的眼神輕巧的環(huán)繞她,穿過她的黑發(fā),拂過臉龐,最后暫留在她軟質(zhì)T恤內(nèi)的胸部曲線上。她的臉立刻變得緋紅,剛才真該穿上胸衣的,幸好拜倫低沉的抗議移轉(zhuǎn)了他們的注意力。
“拜倫!”麗詩彎下腰把貓瞇抱起。“你一定餓了,真對不起,害你等了這么久!”
“這使我感到罪大惡極!”戴天仇聲音干燥!拔視簧瞎谏吓按齽游锏淖锩遣皇?”
他讓她—步,她就抓緊機會,還以顏色,她撫抱著貓咪嘟噥地說:“你聽到了,拜倫。是他的錯,都是他害得我回家晚了!
戴天仇大笑,移到一張?zhí)梢紊,全身舒服地躺平了。“你喊它什么??br />
“如果你不介意有禮貌一些,它是‘拜倫爵士’!
他瞄瞄貓咪,然后瞪視天花板!罢婧眯,你還擔心它餓壞,它已經(jīng)太胖了!
“那是張老太太的錯,我把拜倫留給她照顧,結(jié)果她把每一個人都喂肥了——連貓也不例外!
“那你怎么不叫她改為養(yǎng)你呢!
她瞪他。
“哦,開開玩笑,別再誤會我。你老是誤會我,實際上我是個滿好相處的家伙呢!”
她笑了,抱著拜倫進廚房,弄晚餐給它。等一切都弄妥后,她發(fā)現(xiàn)她的咖啡已經(jīng)涼了。“哦,抱歉,沒來得及喝你的咖啡!
他立刻去為她重新沖泡。
“好了,”他回到位子上,故意拉長句子。“我們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文明多了,是不是?如果已理清雙方的歧見,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很好!但麗詩念念不忘扒竊事件,這事件也需要澄清,不幸的是他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拔乙阒,我真的沒有一點關(guān)系。”
戴天仇只是大笑。
“我真的是,”她強調(diào):“你必須相信,否則我們不可能理清歧見,戴天仇——為什么笑成這個樣子?”他的笑聲影響她、感染她,但她實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戴天仇!”
他努力禁住笑聲,她盯著他直瞧好像以前從未見過他。不錯,她不曾,不曾見過這養(yǎng)的他;“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么讓你笑成這樣?”
“你說你沒有一點關(guān)系!彼Ц咭贿吤济!拔覒岩伞谝淮斡龅侥銜r,你還戴著訂婚戒子。”
立刻,每一件事都砸了。他全搞錯了,原來他想的是那種關(guān)系!
“好了,你走吧!”她憤怒地站立起來!艾F(xiàn)在就走吧,我不要你在這里再多待—分鐘!
“嘿!嘿,我又冒犯你、又唐突你了!好吧,我保證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在注意傾聽你的話,行不行?可以坐下來了吧?”
她仍然直立在那兒,內(nèi)心交戰(zhàn)著。她知道自己是過度反應(yīng)了。
“麗詩,拜托你坐下好嗎?”
她嘆口氣,疲憊地沉入躺椅!拔液美!天!戴天仇,我又餓又累!
“我知道,”他平靜地對她說:“我也跟你一樣,喝完你的咖啡,我們出去吃一頓!
拒絕尚未到達唇邊,她—想,有何不可?第一、她知道他不會接受任何拒絕的理由,第二、吃飯就吃飯,沒什么大不了的。